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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員找了我幾個先令,我卻有些心不在焉,在猶豫了片刻之後,才又下定決心問道,「先生,您的日曆是不是錯了?」
那位先生皺起眉頭,順著我的目光往身後看了一眼,然後用一種古怪的眼神打量著我,就好像我是個瘋子一樣,「沒錯啊。」
我一怔,而後我胡亂地點了點頭,轉身便往外走去。
沒走多遠,我停在了一家更大的雜貨店門口,商店裡面的商品玲琅滿目,門邊還貼著一張香菸GG,圖中叼著香菸的金髮男子隱藏在黑暗下,居高臨下地看著前方,煙身上還發著淡淡的、詭異的綠光。
我的目光只是快速瞟過,而後又透過玻璃看向裡面牆壁上的日曆,和我之前在上一家店鋪里看到的是一模一樣的。
我好像已經不記得我上一次看到日曆的時候,上面顯示的是什麼時候了,我甚至覺得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看過日曆了,但即便如此,此時,在我看到這些數字的時候,我感到異常的陌生,好像這一串數字本應該離我非常遙遠似的。
我忽然感到自己好像在不斷地下墜,大腦是一片混沌和污穢,明明是我人生漫長的二十多年時間,記憶卻在家道中落後變得愈發模糊起來。
我絕無道理會忘記我身處何年何月,更不可能忘記我是如何從美國跨越整個大西洋來到英國的。
我心慌意亂地回到家,顧不上換掉身上冰涼潮濕的外套,開始疑惑地看向客廳的周圍。
客廳除了基本的家具,空無一物,冰冷地不像是正常人會住的地方,即便對方是個單身漢。
而我突然想起了在和查德維克先生一起的記憶中,唯一出現過的那份報紙,大腦又開始重新運轉,快速地走上樓梯,走進我們之前親密相觸的地方,試圖找到那份報紙。
但意料之中的,我什麼都沒找到。
我記得查德維克先生很喜歡將自己的那些書籍資料放進地下室,於是我又快速起身,心慌意亂地踩著樓梯,往地下室的方向走。
整棟矮樓除了我以外空無一人,我在門外遲疑了一會兒,而後才緩緩擰開房門的把手,伸手摸索著牆邊柜上的火柴。
「嗤——」的一聲,火柴的微光照亮了眼前的事物,我在將火點燃了煤油燈,而後,昏暗的燈光才照亮了整個房間。
我突然覺得有些熱,放下手裡舉著的燈,脫掉了外套,而後目光放在查德維克先生的桌子上,堆滿了書籍、手稿和實驗器材,我的手也不停下,快速地翻找著。
他會將舊報紙放在哪兒呢?
難道已經扔掉了。
「啪——」刺眼的白色燈光突然照亮了整個房間,我整個人嚇得差點跳了起來,而後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地下室的鎢絲白織燈不知怎麼回事竟然亮了起來。
我忽然感到渾身發麻,身後有一道視線在緊緊地纏著我。
「噠、噠、噠……」而後,我聽見背後地腳步聲由遠及近朝我緩緩靠近。
「阿德里婭,怎麼了嗎?」
他的聲音是如此磁沉卻又帶著一股讓我毛骨悚然的懼意,我不知道我會什麼會對剛和我產生過最親密行為的男人抱有這樣的感覺,但我真的忽然感到全身僵硬,動彈不得。
他輕輕地笑了起來,那笑聲近在咫尺,好像就在我的耳後,但他偏偏只是站在我身後最靠近我的地方,卻一動不動地像是在欣賞我的恐懼和猜疑。
只是,當我以為查德維克先生會對我這樣的行為大發雷霆的時候,我卻感覺到我身後隱隱傳來一股力,而後,他的手緩緩向外抽離,動作特別特別地慢,最後繩帶走到了繩結的盡頭,他再快速鬆手,使得繩帶松落,身上束腰給我腰腹帶來的壓力驟然減輕,輕輕墜落。
他微涼的指尖將我散亂的髮絲從脖頸處撩了出來,髮絲與脊背分離,手指穿過黑髮,交纏糾錯,又是一陣戰慄。
我忽然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幹什麼,但我的呼吸逐漸變得沉重了起來,突然感到極度的愧疚。
我怎麼能這樣亂動他的東西,甚至還在懷疑他。
正這麼想著,他突然將我的腦袋按在了桌子上,原本溫柔的手死死地扯著我的頭髮,我「嘶——」了一聲,腦袋不由得往後仰。
「先生?」
我趴在桌子上,下意識地感到慌亂,害怕地呼喚著他,但他卻並沒有給我任何回應,而是也跟著彎下腰,貼在我的耳後道,「不乖的寵物,看來還是需要懲罰啊。」
「啪——」的一聲,我痛得驚呼了一聲,身體跟著劇烈地瑟縮了一下,實在是有些搞不清楚狀態。但他並沒有給我喘息的機會,緊接著,好似撕心裂肺的鑽心疼痛讓我忽然一片茫然,我的眼前是一片幽深可怖的漆黑,好像有什麼形態各異的臃腫怪物隱藏其中,但我強迫自己不去看他們,只是下意識地咬緊牙關忍耐,任由冷汗順著我蒼白的臉頰滑下,低落在桌面上,匯聚成一個淺淺的小水塘。
我的意識開始逐漸恍惚起來,那種痛幾乎痛入骨髓,甚至像是在灼燒著我的靈魂一般,只有逃避才能緩解。
但當我以為我即將會這麼痛死過去之後,查德維克先生卻突然溫柔了起來,他控制著我轉過頭,輕咬著著我的下唇,將我拉回現實,而後安撫摸了摸剛剛被拉扯過頭髮的腦袋。或許是這姿勢太過彆扭,他輕輕鬆鬆地將我抱起翻轉,我的背觸及堅硬冰冷的桌面,而後與他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