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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位……」
女人沉默了一會兒,而後用著沙啞的聲音開口道,「阿德里婭。」
「阿德里婭女士,你剛剛說你……想坐牢?這麼久以來,我們還從沒聽過這麼離譜的要求。」
「我殺了人,自然應該接受法律的懲罰。」
「那你為什麼要漂洋過海特地來倫敦坐牢。」
「……」
女人忽然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像是要從椅子上跌落下來,臉上是極度的驚恐,似乎不願意提及。
身邊的歇洛克依舊不言不語,華生醫生只得繼續道,「女士你別怕,我想我們應該能保護你,但要是你不把事情說清楚,那麼我們也沒有任何辦法。」
「我不能……連累你們。」她驚恐地搖了搖頭,甚至開始痛苦地嗚咽起來,「嗚……我不能,我不能!」
「……?」
約翰·華生再度皺起眉頭,雖然他是一名外科醫生,但他開始覺得這位女士可能存在一些精神上的問題,畢竟這樣才能解釋她的古怪和神秘。
「我想,大英應該能遣返你回美國。」
「不!」女人忽然瞪大了眼睛,她雙手合十,祈求般得看向開口的歇洛克,「千萬別送我回去!不然這一回……這一回我一定會死的!」
「那就別再賣關子了,女士。快告訴我們,在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吧。」
「……呼。」
劇烈的喘息,無神的眼眶裡像是忽然積蓄起了淚光,煥發出強烈的求生意志,握緊的拳頭微微顫抖,像是下定了決心。
「但,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請恕我無法長話短說,也恕我為了保護你們,從而不得不隱瞞一些可怕的細節,因為所有調查經歷過類似事情的人,除了我以外,沒有一人生還。」
華生開始覺得這位女士可能是在為這個「可怕」「驚悚」的故事營造氛圍,已經有些失去耐心。
但下一秒,只聽見她用著低沉且帶著嘶鳴的聲音,壓低嗓音道,「祂,或者說他們……是伏行之混沌,散播著恐懼與混亂,是不可名狀卻又有著一千個面孔無處不在,是強大的舊日支配者。①」
「祂的名字……」女人抽噎般地停頓,痛苦且掙扎著念出了這個拗口且帶著混亂無序的名字。
「Nyarlathtep!」
*
我一開始和那位蘇格蘭場的偵探托拜厄斯·葛萊森先生一樣,以為自己不過是碰到了一群狂熱盲目的教徒。
他們不過是穿著古怪神秘的黑色袍子,長相詭異而已。
但,事情好像又不止於此。
如果說那名老婦是純粹的醜陋,那麼,那位削瘦的男人則渾身黝黑,卻又不具備任何黑人的特徵,他像是渾身隱藏在黑暗和地獄之中,令人感到畏懼卻又帶著致命的吸引,幾乎就要被他蠱惑。
可是,我還需要生活,那樣的目光對我來說不過只是苦澀生活的一部分,並不會給我的生活帶來更多的美元和更好的住所,那便不是什麼太過重要的事情。
於是,在這場莫名中斷的彈唱過後,我和老蘇珊道了個歉,以休息的藉口準備回到我自己的房間。
時間已經是深夜,我努力地讓自己忘卻這一天發生的所有古怪之處。
但就在我即將陷入夢境,來到半睡半醒之間的時候,我的覺得我的身體開始漸漸發熱,耳邊連續不斷的是帶著金屬質地般刺耳的高頻噪音,像是有誰拙劣地瘋狂拉動著手中的小提琴,又像是令人感到噁心的臭蟲在牆內發出不知疲倦的混亂尖笑,讓我感到渾身難受。
不僅如此,即便一直以來我的睡眠一直都很不好,但我也還是察覺到了不對勁,因為活了這麼久以來,我從未有過這般感覺,像是在向著夢境中漆黑混亂的骯髒深淵中緩緩下墜。
頭頂的那一抹光明離我逐漸遠去,而一切都漫長地望不見盡頭。
即便是在夢境中,我也察覺到好像有什麼不太對勁。
我掙扎著想要清醒過來,但空虛的混沌的內唯有我一人漫無目的地在黑暗中漂浮著,伴隨著充滿惡意的、單調且充滿褻瀆的音色,有什麼冰涼黏膩的軟物突然觸碰我的肌膚,引得我忍不住開始尖叫。
可是,即便我再怎麼努力地叫喊,整個「世界」除了那些可怕詭異的音色,都是靜謐無聲的。
雞皮疙瘩從後背瀰漫上來,我開始害怕。
而後我才忽然意識到,無論怎樣,我好像就是醒不過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①來自百度,奈亞拉托提普的相關描述
第3章 酒館
我不記得我後來是怎麼從夢境清醒過來的,也壓根不記得我究竟在夢境裡遭遇了什麼。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我有些渾渾噩噩,大腦非常遲鈍,渾身酸痛,像是被碾過一樣難受。
下了床,我想要喝杯水解渴,只是當我的雙腿再次踏在地板上的時候,「嘎吱——」
刺耳難聽的聲音讓我猛地清醒過來,目光快速聚焦在被塞進了紙團的地板上。
紙張略微發黃,讓我不禁愣了一會兒。
回憶湧現。
昨天的那些古怪感受,莫非……都是真實的?
可是,一片寂靜,無人給我答案。
……
洗漱過後,我披了一件外套虛弱地走出了房間,胸口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般鬱悶,緩慢地下樓,尋覓好心老闆娘給我準備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