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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天空逐漸泛起了魚肚白,我終於感到了沉重的疲倦,才找到一個偏僻的角落坐了下來,瞪大眼睛無神地看著遠處。
[*別想]
[*別想任何事情]
我的眼睛就這麼睜著,即便太陽逐漸露出了完整的面目、直到有一群流浪兒在我的面前好奇地晃悠,我都沒有睡、也沒有去思考任何和理智沾邊的東西。
偶爾我會看看路過的流浪貓朝它們發出汪汪的狗叫,又忽然毫無緣由地捧腹大笑起來。
路人對我好奇地指指點點,今天沒有太陽,但街邊始終有輛馬車停在街邊,我究竟有幾根頭髮?
一根、兩根、三根……
有個髒兮兮的孩子在聞那位淑女的狗留下的排泄物,今天會下雨嗎,可是那匹馬怎麼不吃草?
我煩躁地將我的頭髮丟到一邊,因為我餓得難受極了。
一道陰影站在我的身前,我抬起頭看了過去。
高大的身影沉默地看著我,沙啞的嗓音帶著一絲遺憾,「……阿德里婭女士?」
「嘿嘿!」
我以傻笑回應他。
他緩緩蹲下來,眉頭緊蹙,銳利的眼神與我平視,「阿德里婭女士?」
而後,他垂下眼,眼中流露出一絲——
[*不能再想了]
「啊啊啊啊——」
我尖叫著推開他,朝他所在的空氣拳打腳踢,而後艱難地站起來,橫衝直撞地朝著那輛馬車所在的方向跑去。
顧不上別人的拉扯,我輕而易舉地打開車門,看著車內眼神陰鷙的男人,朝他猛得撲了過去。
我總覺得我的嘴好髒,大概是之前碰到過什麼讓我萬分噁心的東西,我得找點東西擦擦。
於是我捧住了他的頭,撅著嘴將嘴唇在他的臉上磨擦。
「yue,看來是一塊骯髒的抹布。」
話音剛落,我的衣領像是被什麼用力地往後扯,而後身體很快就失去平衡,重重地落下了馬車。
堅硬骯髒的地面摔得我生疼,右手的手臂更是疼痛難忍。
面前的大門快速地緊閉,馬車緩緩駛離,但我還是看到那個男人厭惡地拿著絹布擦著嘴角,而後像是看死人一樣看著我。
「噗哈哈——」
我快意地笑出了聲,而後艱難地坐在大街上,不停地捂著肚子狂笑。
周圍的人只是避開我,甚至有拿著黑色棍子穿著相同衣服的男人們戒備地朝我靠近,將我雙手禁錮住,拉上了一個被鋼絲罩住的大車上。
但這實在是太好笑了,太好笑了,笑得我根本無法停止。
即便他在我的腦袋上用力地砸了我一棍,我也停不下來。
什麼時候停下來的呢?
蘇格蘭場,我後來看到那棟建築上寫著這個詞。
哦,蘇格蘭場,這個詞看上去好順眼,好像閃爍著金邊一樣。
我來過這兒……我忽得高興地在車裡拍手。
因為,我回來了。
啾咪。
第20章 床板
偵探托拜厄斯·葛萊森氣得翻了個白眼,衝著兩位警員吼道,「蠢貨!誰叫你們帶一個瘋子回警局的?」
尤其……他偏偏對她有印象。
這分明就是之前那個滿口胡言亂語、還渾身發臭的美國女人。
才幾天不見,沒想到她居然已經瘋了。
不過上次看到她的時候,她便已經瘋瘋癲癲的了,這麼一想,便也不奇怪了。
更別說此時,她的頭髮雜亂至極,身上竟然穿著一條豪華的禮裙,只是上面已經髒的不能看了。
「噗嗤……」
或許是感覺到他的視線,她捂著嘴,發出了細微、壓抑的低笑聲。
「哈哈哈哈——」
隨後,笑聲再也抑制不住,越來越響,笑得她的眼角甚至泛起了淚花,不知是哭還是笑。
即便身邊的警員拿出警棍敲了敲邊上的桌子警告她,她也毫無畏懼,依舊就這樣顫抖著肩膀大聲笑著。
葛萊森閉上眼晴扶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之後,他無力地說道,「先關她一會兒,過會兒就放了吧。」
……
裙擺因為旋轉而稍稍揚起,她哼著詭異古怪的小調,身體愉悅地隨著旋律而晃動,身體傾斜擺出優雅的姿勢。
一位警員皺眉瞥了這個美麗卻瘋狂的女人,但最終還是移開目光,冷漠地吩咐負責分飯的警員給她提供一份食物,便轉身離開。
阿德里婭有些疲憊地停了下來,而後蜷縮在監獄的角落,目光直勾勾地注視著往來的人。
很快,一位警員眼神閃躲地拿著食物走了過來,而後目光轉而她,有些心虛地看了他手裡端著的食物。
「快吃吧,可憐的女人。」
他一邊壓低嗓音說著,一邊將手裡的食物從欄杆下面的空隙塞了進來。
「吃了這些,你就不會再有任何煩惱了。」
那個女人充耳不聞,像是餓急了,著急地爬了過來,但手剛碰到,這盒飯就突然失去重心,即將跌落到地面。
警員慌了,急忙衝上來試圖接住,卻整個人都重重地撞到了監獄欄杆上。
即便是這樣,飯依舊是撒了。
「該死的!」他憤怒地咒罵了一句。
而後,急匆匆地轉過身,想要再準備一份。
只是,在剛剛那個瞬間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腰間輕微的拉扯和觸碰,一把色澤幽暗的手.槍來到了這個被他輕視的瘋子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