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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只以為我是一個柔弱嬌小脆弱的淑女,根本不會想到我竟然是被他綁來的。
我焦急地意識到,目前我從中逃離的可能性幾乎無限趨近於零了。
而與此同時,這樣的夢境愈來愈頻繁,我幾乎每晚都會做夢,而可怕的是,我總能在同樣的場景夢見同樣一個看不清臉的男人,靜謐且詭異地出現在列車的銜接處,跟隨著晃蕩的列車搖擺。
但即便我每晚都會做同一個夢,我確信,這不僅僅只是一個夢。
因為我分明能感覺到他能夠輕而易舉地靠近我,能夠肆意地撫摸我、觸碰我,讓我驚恐、讓我崩潰,但他偏偏只是忍耐,好像忍耐和等待也是遊戲中的一部分,能夠為他帶來莫大的樂趣。
不僅如此,我不僅感到在夢中被他窺視。
白天,我清醒的時候,好似也有一道無形的視線在窺視著我,時時刻刻地注視著我,關注我的一舉一動,打量著我的行為。
不……不。
一定是我太虛弱了,以至於產生了這樣可笑的幻覺。
……
此時,這個將我擄走的莫里亞蒂教授看似自然地攬著我的腰,實則掌控著我,在人群密集的車站帶著我快速前行。
多日的行程讓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們像是在逃跑,又像是在追殺什麼人——很大概率是他之前提到的那位叫做歇洛克·福爾摩斯的先生。
這讓我意識到,我或許可以利用他們的隱蔽小心,找到我逃跑的機會。
而這幾日,或許是嫌棄我的行動太過緩慢,影響到了他們的行動,我被允許勉強多吃一些大約略少於兒童飯量的食物。
這對於我來說當然還是不夠,但我感覺身體的力量還是稍有恢復,只是面對著這個男人的侮辱和傷害,我依舊假裝渾身無力,盡力為自己爭取時間和機會。
忽然,我的目光看向車站的兩位巡警,我的心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因為我在以前恰好學過一點點荷蘭語,至少,我還記得「救命」該怎麼說。
除此之外,由於我一直假裝自己的虛弱,對方應該早已對我放低警惕,只要我趁他不注意掙脫開對方的桎梏,在他動手前得到這兩位荷蘭巡警的庇護,我一定就能恢復自由!
腰上的手掌突然帶著威脅一般用力地捏緊,「你在看什麼?」
他親密地開口道,灼熱的呼吸掃過我臉上的細微絨毛,微涼的嘴唇翕翕合合,幾乎就是在輕吻我的耳垂。
我渾身泛起雞皮疙瘩,厭惡之下,下意識地偏過頭想要遠離,「……沒什麼。」
「我親愛的阿德里婭·曼森小姐。」他的眼神涌動著惡意,像是噁心我一般將嘴唇移至我的嘴角,若有若無地曖昧觸碰,引來不少行人投射過來好奇地目光。
畢竟,這樣的行為,無論在什麼地方都顯得大膽而冒犯,卻又容易讓人在好奇地同時刻意忽視掉其他的細節。
就比如,這位莫里亞蒂教授此時正在說——
「如果你膽敢從我的手中逃跑,那麼,我的僕人將會在三秒內朝你射擊,並與我一起全身而退。」
「不信的話,你大可以試試。」
第30章 萊辛巴赫瀑布
我自然是因此放棄了這個絕佳的逃跑機會,只是瞪著眼睛看著他,而後不甘心地被對方半推半帶地離開這裡,眼睜睜地看著那兩位荷蘭的巡警離我越來越遠。
隨後,我被他重重地推進馬車車廂里,身體不受控制地倒在椅子上,頭髮四散,渾身狼狽,手掌在看不見的地方緩緩攥緊成拳頭。
冷靜,阿德里婭。
我對自己說。
我總會找到一個合適機會的。
馬車緩緩行駛了起來,馬越跑越快,兩邊的風景快速地後退,而我根本沒有欣賞的心情。
莫里亞蒂教授在多日的奔波中,連表面的紳士都懶得維持。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恨我恨得牙痒痒,但我知道,我現在就恨不得讓他為此付出代價。
馬車來到了瑞士的境內,停在了一個小城鎮的旅店旁,馬兒不安地鳴叫,陰沉的烏雲沉沉地墜在半空,像是馬上就要降下暴雨,他的僕從把我拉下馬車,一起走了進去。
我被死死地壓在角落裡,而那位莫里亞蒂教授則等候在電報機旁,接過了那位畢恭畢敬的店員手中的電報。
我冷眼看著這位莫里亞蒂教授的背影,煤油燈的昏暗光線之中,他緩緩拆開了手裡的電報,目光在上面掃視,與此同時,臉上逐漸綻放出了一種難以形容的異樣表情,而後他垂眸,收起手中的電報,揉捏成團,朝我所在的方向走來。
「The man is ing.」
我一時間並不理解他口中的「男人」究竟是誰,但我直覺告訴我,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可是他卻沒有讓我有機會問出我的疑惑,而是拉著我走進旅館走進昏暗狹長的走廊之中,來到已經定好的房間,將房門反鎖,居高臨下地看著跌坐在地上的我。
「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我試探性地發問,試圖從中獲取一些有利於我的信息。
正和僕從小聲細語吩咐著什麼的莫里亞蒂教授在聽到我的疑問之後,忽得停下動作,將陰冷卻瘋狂的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
正當我渾身緊繃開始警惕對方的行為的時候,那一瞬間,我好像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