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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他看到了監控中費奧多爾的表現而失望嗎?但是那樣的話安東尼就不會用這種仿佛無事發生的口氣喊費奧多爾的全名,他應該會直白地說出來。
費奧多爾思來想去,覺得只有一個變量:「是不是太宰治對您說了什麼?我和您相處的時間更久,我希望您能對我多一點信任。」
安東尼雖然用全名喊他,但是費奧多爾覺得自己作為一個成熟的男性是絕對不會因此斤斤計較,同樣用全名來稱呼安東尼的。
在這種時候同樣喊回去無疑是讓矛盾升級。
「我沒有生氣,我怎麼可能生氣呢?」安東尼努力把眼睛睜大,用濕漉漉的眼神看著費奧多爾,「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我有什麼生氣的理由嗎?」
這個語氣……
費奧多爾真的回想起了很多年前被坐在餐桌邊上的母親用「我完全沒有生氣」支配然後丟到門外罰站的恐懼。
他不怕直面怒火,但就怕這種柔軟無辜的反問。
費奧多爾光是看到這個表情就知道有問題了。
他覺得自己頭腦無比清醒,甚至都快脫離面對安東尼的大腦混沌的狀態切換到魔人的過分清醒模式了。
這種要哭不哭的樣子,不就是在說自己受到了委屈嗎?
「太宰治到底跟您說了什麼呀?」費奧多爾的人生經驗大概是太宰的數倍,但是要論感情的話,費奧多爾完全比不過太宰治這個花花腸子一堆的人。
所以他也很難想像太宰治到底對安東尼說了什麼讓安東尼滿腹的委屈又不肯跟他說。
安東尼感受到了費奧多爾的不安,他打起精神稍微安撫了一下家養大倉鼠:「我真的沒有事,就是心情稍微有點複雜,讓我冷靜一會就好了。」
安東尼都喊他全名了費奧多爾怎麼可能放心下來,費奧多爾已經往最糟糕的方向去思考了。
安東尼是不是開始厭煩他了?費奧多爾雖然是曾經的天才作家,但是在說情話方面卻相當笨拙。他也不是什麼好人,安東尼冷靜下來之後說不清會丟掉他這個內心早已滄桑的無趣壞人轉而愛上年輕人……
費奧多爾腦子裡想了很多可疑的對象。
比如說特異點中他的侄子、哥哥、「前女友」、還有安東尼的閨蜜瑪利亞,以及現實中的太宰治、瑪利亞和那個叫琴酒的傢伙……
費奧多爾已經開始列舉潛在情敵死亡名單了。
「您有什麼話一定要跟我說……安尼亞,我們需要了解彼此不是嗎?男人最了解男人,所以我知道太宰治肯定沒抱什麼好心思。」費奧多爾逐漸委屈起來。
貓貓粘人的時候的確可愛又嬌俏,可是哪天心情不好蹲在柜子上甩尾巴的時候就能感受到貓貓是多麼陰晴不定的生物。
安東尼這次卻連話都不說了,只是安靜的看著太宰治準備和克格勃共享的情報。
安東尼並不想以莫須有的罪名去責怪眼前費奧多爾沒有做過的事情。這種事情光是想一想就足夠讓人委屈了,如果對費奧多爾說的話,倉鼠絕對會把自己氣抽過去的。
費奧多爾可不是多麼寬容大度的人,他甚至都能和自己鬥氣,表面如同神父一樣平和,內心就和狂犬病一樣癲狂。
不過他不能否認自己在聽到了太宰治說的事情之後,心頭的確有一股無名火起,所以他乾脆選擇了沉默。等著他心態能夠平復下來之後,再和費奧多爾笑著說這件事情。
人類和人類之間並不是心意相通的。
即使是費奧多爾和安東尼之間也是一樣,尤其是在還有太宰治這個變數的情況下。
費奧多爾決定和安東尼在一起就沒有打算再分開。
於是費奧多爾走到安東尼身邊輕輕地呼喚著他:「安東?安尼亞?托尼亞?小鴿子?森林貓?」
平時無論如何都會應一兩聲的安東尼依舊沉默,只有鍵盤咔噠咔噠的聲音迴蕩在房間內。
費奧多爾感受到了深深的挫敗感,連著喊了幾聲都沒有得到回應之後,費奧多爾甚至連去找太宰治算帳的力氣都沒有了,他趴在桌子上,側著臉看著安東尼。
如果說費奧多爾,比起自己年輕的時候掌握了什麼有力的技能,那麼費奧多爾會說自己年輕的時候拉不下臉裝可愛,而且但是也沒人吃這一套,而現在費奧多爾會相當自信地在安東尼面前裝成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
因為他知道,安東尼在面對他的時候母愛有點過剩,而且很難說當初安娜願意嫁給他不是因為奇妙的母愛。
哪怕費奧多爾當安東尼的爸爸都綽綽有餘。
費奧多爾就算擅長賣萌,可是他也很少撒嬌,畢竟他也是更加喜歡在安東尼面前表現得像是成熟可靠的男性。
費奧多爾的穿著睫毛翕動著。他的臉是帶著點少年感的,也就是說他的臉上稍微有點肉,在他趴在桌子上的時候,被擠壓的軟肉讓他看起來像是漫畫中的Q版人物一樣可愛有彈性。如果把手放在他鼻子下面,大概還能夠感覺到他潮濕但是溫柔的呼吸。
有誰會拒絕一直在身邊一動不動,還會賣萌的大倉鼠呢?
答案自然是沒有看到賣萌的人。
安東尼工作的很投入,即使現在天已經很晚了,但是因為他複雜的心情,所以他完全沒有睡意。
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工作上的安東尼自然注意不到正在裝可憐的大倉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