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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說陀思妥耶夫斯基家都喜歡他這款長相?安東尼不由自主地想。這種想法很自戀,但是安東尼怎麼可能不這麼想。
對於他來說,有一個人喜歡他就足夠了, 如果再有其他的人喜歡他, 帶給他的負擔實在是太多了——不僅僅是費奧多爾這個醋缸帶給他的壓力,更是源自他的這個人天性中的孤僻。
他也許像是波琳娜那樣需要一個非常大的世界,只是他不需要波琳娜那樣讓生活中充滿交際。
只要有費奧多爾一個人愛他就好。
如果是波琳娜那樣糟糕的性格的話, 大概會滿意自己又多了一個愛情上的俘虜——兩個甚至都不夠。
安東尼承受不住這種感覺。
小費奧多爾說完這句話才發現自己的話相當不對勁, 他用力地擺著自己的手為自己辯解:「不不不,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直的。」
安東尼看到他的表情不似作偽, 他就姑且相信了這句話:「這種話你以後別再說了。」
「我知道了。」小費奧多爾也有點後知後覺地感到尷尬,他恨不得把自己的腦殼撬開, 這樣才能好好看看他的腦子是出了什麼問題。
他真的想不通自己的大腦是抽到了什麼地步才會讓他說出這種話?
車內的氣氛變得稍微有點尷尬。
小費奧多爾的筆尖劃破紙張, 他的大腦里不停地回放著剛才的尷尬場面。
「我養你啊」,這短短的句子在小費奧多爾的耳中不斷徘徊,像是不肯離去的幽靈一樣,在他意識到幽靈的時候,幽靈已經纏上了他,並且順著他的腳踝向上爬, 最後用冰涼的指甲摳著他的心窩。
過了一會, 安東尼開玩笑一般的說道:「不過有你這句話,以後我要是向你借錢的話,你可千萬不能拒絕。」
他似乎發現了小費奧多爾真的沒這個心思, 而且氣氛逐漸變得尷尬起來。
赫爾岑之前還和他說要和小費奧多爾打好關係,而且這個人疑似是費奧多爾的親屬, 他便無意和小費奧多爾把關係弄僵。
「KGB向我借錢, 我哪敢不借呢?」小費奧多爾也跟著說了一句玩笑話, 他們兩個默契地把剛剛的事情一起無視掉了。
如果一件事情太令人尷尬了,那就當他們兩個都是金魚吧。
沒過多久,大使歐夫欽尼科夫給安東尼發了消息,告訴他回憶之卵實際上是由兩部分構成,而另一部分疑似在製造者後代的城堡里。
城堡主人香阪夏美則是一個過分大度的人,慷慨地提出允許陌生人在城堡內追尋寶藏的意見。
而聚集在這些城堡的絕大多數人都不是真正地想要幫助那位女士,而是想要得到回憶之卵的另一部分,獨攬全部好處。
幾個人都互相警惕地看著對方,繃緊了心中的弦,只要有一點點風吹草動,他們便會如同驚弓之鳥一樣彈起來。
刺耳的警報忽然響了起來。
驚弓之鳥紛紛扑打起翅膀。
「是誰觸發了警報?」香阪夏美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幾個人向外跑去,她也連忙跟了上來。她倒不是擔心有人想要私吞,她只是擔心有人誤觸了城堡內的機關,相比起她安裝的現代防盜裝置,那些已經布置了很久、有可能年久失修的機關更加危險,一個不好大概就能直接要了冒失的人的命。雖然曾祖父的目的只是震懾小偷,但是時間是更加偉大的大師。
一般來說豪華一點的別墅安裝防盜裝置,更別說像這樣輝煌的城堡了,如果想要從外面隨意靠近的話,那麼必然會觸發警報的,甚至這警報過分敏感,有時候會讓人有點頭疼。
等到這群人衝到城堡外牆的時候,他們看到一位穿著米黃色長款風衣的女人正僵著身體站在牆邊,她的一隻手手還放在城堡外牆上的薔薇上,另一隻手則提著一個手提包,她看上去是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走進這個女人之後才發現她的個子很高,而且有一張西方人的面孔,戴著一副防藍光眼睛,圍著較為輕薄的圍巾,穿著白色綢緞襯衫和藍色長裙,腳下是一雙更顯得她個子高的高跟短靴,銀灰色的長髮在腦後梳成一條厚重的麻花辮,還用紅色的髮帶綁好。
城堡的管家看著他,然後禮貌地問道:「請問你是?
眼前的女人先是蹦出了一句在場卻大多數人都沒聽懂的話,然後她看著在場大部分東方人的面孔稍微愣了一下,然後切換到了日語,說道:「對不起,我只是看這裡的薔薇太漂亮了。所以想要聞聞看,沒成想觸發了警報。」
城堡的主人香阪夏美眼睛一亮,然後驚喜的問道:「你是德國人嗎?」
別人聽不懂這個女人剛剛說了什麼,但是她和管家聽懂了。
這座城堡是充滿德國風格的,所以香阪夏美雖然在這個國家長大,但是也是會說幾句德語的。而且她平日裡待在法國,而法國和德國離得很近,簡單的德語她還是會的。
「嗯,是的。」這種女人,實際上就是安東尼面不改色的說道。
他的德語說的很標準,畢竟他的高中以德語教學為主的,他幾乎可以做到沒有口音。
剩下那些部分完全可以靠這些人對德語的不熟悉糊弄過去。
「這裡的城堡讓我想起了當初在家鄉旅遊時看到的那個城堡,所以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居然用了母語。」安東尼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實在是不好意思,我真的沒想到會觸發警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