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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奧多爾還是覺得放不下心來。
如果是正常人的話,早就從這句話中品出了不對勁的味道,但是費奧多爾絕不是什么正常人,他在有些事情上神經大條的令人驚訝,感情之不細膩讓人覺得他的好作品是不是因為他被魂穿了才寫出來的。
於是費奧多爾直接走進了安東尼的房間,他沒有敲門,也沒有輕聲呼喊,而是直接推門而入,頂多把腳步放輕。
雖然他還是對安東尼稱呼您,但是費奧多爾覺得自己的確沒必要和安東尼客氣。
森林貓是他的漂亮貓貓,不管什麼事情都可以直接去打擾他,安東尼是不會拒絕的。
費奧多爾剛剛打開門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他的手開始顫抖起來,他清楚地知道燈在哪裡,可是他就是沒有辦法摸准那個足有一百平方厘米的大目標。
他的靈魂仿佛脫離了他的身體,而他的身體像是年久失修的機器一樣劇烈顫抖著。
費奧多爾的眼睛盯著那頭銀灰色的頭髮,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安東尼身上,他甚至都沒注意自己把燈打開了。
鮮血從安東尼的手腕流下。
安東尼睜開眼睛。
「安東?」費奧多爾在安東尼睜開眼睛的第一時間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嗯。」安東尼扭頭看向一旁的血包。
這裡還是他們住的旅館,費奧多爾壓根沒把他送去醫院。
以費奧多爾現在的情況去醫院幾乎就會立刻被抓住,而費奧多爾敢給自己的下屬做手術,也就敢給安東尼縫合。
費奧多爾當時其實也沒想太多,他只判斷出來時間不多,就自己先動手急救了。
費奧多爾的手其實很穩,能做神經外科的手術甚至還能讓人保持清醒狀態,他已經擊敗了絕大多數醫生,只是在搶救安東尼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完全找不到狀態。
但是費奧多爾在生死關頭還是靠譜的。
安東尼看著現在的費奧多爾,他沒有說話指責或者抱怨什麼。
費奧多爾的黑眼圈一直都很重,但是他給人的感覺卻並不疲倦,但是現在,他的精神看上去也非常疲憊。
他伸著手撫摸著安東尼。
「費佳……」安東尼虛弱地抬手想要撫摸費奧多爾的臉,「我想問問你的感受?」
「我的心都要碎了,我沒法承受這種事情,安東,您很殘忍。」費奧多爾把自己的臉湊過去,貼在安東尼的手心裡,語氣平淡地說道,「我不是第一次說您殘忍了,但是毫無疑問,這是最殘忍的一次。」
「我們可以一起死,但是不要這麼虐待我。」費奧多爾把這件事情定性為虐待。
費奧多爾還挺享受虐待的,但是這種級別的折磨是能摧毀他的精神的。
殉情是可以的,但是自殺是他無法接受的。
自殺在斯拉夫人中不算是稀奇,但是他沒法把這事和安東尼聯繫起來。
……甚至安東尼還很虔誠,比費奧多爾這種選擇性虔誠,偶爾蔑視宗教的人還不一樣。
「不,我想問的不是這個。」
費奧多爾用手包住撫摸著他的臉的安東尼,用疑惑的目光看著他。
「我想問的是,我這樣做,你有改變殺死所有異能者的想法嗎?」安東尼注視著他。
費奧多爾的嘴唇微張。
即使在面對安東尼的時候他的雙商有著斷崖式的下跌,可是他也明白什麼是最佳回答。
「別騙我。」
費奧多爾閉上嘴。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帶著些許悲傷但是卻不容置疑的堅定說:「您是因為這件事和我生氣,走上了這條路。」
費奧多爾抓緊安東尼的手:「如果沒有他們,您更不會和我生氣的。」
「我憎恨讓您做出如此決定的他們。您是天使,不是基督,不需要為世人犧牲。」
安東尼嘆了口氣。
他想過幾種方式,相比起割腕,還是拿槍爆了自己的頭更加有效。
作為KGB出身的特工,他知道割腕的成功率不夠高,甚至帶著點優柔寡斷。
速死的方式他也有,但是在費奧多爾身邊他找不到觸碰毒藥的機會,而切割主動脈能讓血都呲到天花板上。
可是這樣場景就變得太血腥了。
費奧多爾真的會嚇出心臟病或者當場猝死。
倉鼠的膽子並不大,畢竟是抓在手裡就會吱吱吱叫著然後心跳過速把自己嚇死的。
費奧多爾的基礎疾病已經不少了。
安東尼緩緩地閉上眼睛。
費奧多爾看著他的樣子,有點心慌慌的,他怕安東尼閉上眼睛之後又陷入了昏迷甚至是死亡,他又不敢搖晃安東尼,怕扯到他的傷口:「安東?安東?」
「噓,我要睡覺。」安東尼眼睛都沒睜開。
費奧多爾抓緊安東尼的手,追問道:「您不會再做這種事情吧?如果您希望,您可以讓我去死,也好過傷害您自己……」
如果有一個人需要被懲罰,那就只有他。
「不會的。」安東尼重新睜開眼睛。
費奧多爾看著那雙銀灰色的眼睛,從中讀到了失望。
「沒有用的事情我不會做第二次。」安東尼重新閉上眼睛。
如果不能改變費奧多爾,那他的死將毫無意義。
如果說安東尼是一根鎖鏈,那絕對不是讓費奧多爾的善良從牢房中釋放出來的那根鎖鏈,而是如果被砍斷就會讓他善良車絲死亡的那根鎖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