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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就誕生在這麼一個古老封閉的家族之內,因為生來六眼,擁有無敵資質的五條悟剛出生就被抱離了父母,成長的過程中他沒見過任何一個同齡人,與他相伴的除了那些書頁發黃脆弱的秘術古本,就是每天念叨著家族榮譽,咒術師尊嚴的長老。
年邁的老人從身體裡散發出來的腐臭味就像是死亡提前到來,比起和這些快要腐爛掉的老傢伙相處,他更願意呆在故紙堆里憑藉天才的頭腦記下那些前輩留下的珍貴資料。
但儘管他的進步速度已經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第一次出門他也已經八歲了。
旁人上小學的年紀,他還沒有習慣東京的街道上,居然有這麼多人來來往往……
他的「眼睛」在此之前只允許看到那麼幾個人,如今他的「眼睛」一口氣將東京街頭收集到的情報不論有用與否一股腦的全都傳遞給他,他當場因為這過載的情報量死機。
而在他因為大量的信息一動不動時,旁人看來他應該就是在冷漠的注視著那些未來將要受到他庇護的弱小人類,蒼藍的雙眼宛若俯瞰人間的神明之眼,絕不會因凡人的創造力而動搖。
這既堅定了追隨者的信心,也給那些逍遙法外的詛咒師樹立起了心中的敬畏,但說句實在話,五條悟根本不在意這個。
那些老傢伙們再瘋,他不配合不也是一樣什麼都做不到?倒是他現在更希望有人來幫幫他,實在是沒有力氣啦。
當他費力的從大量的混亂情報中抽出精神,看眼在意的「東西」,那些被他「看」到的傢伙就會像是被嚇到的小動物一樣驚恐的幾乎要吵死他。
後來得知背叛咒術界的惡徒不過如此之後,他腦袋裡留下的印象就是——這些叫詛咒師的傢伙會吵到他眼睛。
類似的情況越來越多後,五條悟就在這個被人為堆砌起來的神壇上飛快長大,即使以後他去過同為御三家的其他兩家做客,所看見的東西也沒有什麼不同。
頑固和僵化的階級,死板的血統論調,不知與時俱進的家族長者,被排斥,鄙夷的無咒力普通人,以及踩在他們身上歌功頌德,引以為傲的咒術師……
見到的都是這樣的景象,他甚至沒懷疑過會不會有一戶人家和他身處的環境是截然相反的。
比如同樣是古老的世家,家族長輩卻一個比一個愛玩愛鬧,比小孩子還時髦,會聯合起來搞惡作劇……
比如同樣是繼承人,他埋首到故紙堆里學習的第一本習字書是家族秘術,對方卻可以傻兮兮咬住手指玩大人遞過來的風車……
比如他可以在一個全員陰陽師的家族裡看到一個被放縱著長大的普通人……
沒有鄙夷,沒有不屑,只有對家人的關愛,和釋放天性的自由。
在認識二之宮昶,被他帶回老家之前,五條悟從未想過自己幻想過的景象會變成現實。
然而他的六眼如同第一次站在東京街頭那般……海量的信息通過眼睛傳遞給大腦,他現在已經不像是當年那般被動。只不過在維持住清醒的意識之後,他仍有些難以相信這如同童話成真一般的景象是真實的。而在他不可思議的四下張望之時,一不小心就被旁邊湊過來的大人多灌了幾杯自家釀的甜酒。
甜甜的味道和果汁差不多,很和他口味,忍不住就貪多了。
二之宮昶發現的時候,旁邊的少年已經擋著眼睛側躺了好一會兒。
「……」戳戳他泛起坨紅的臉蛋,二之宮昶忽然不是很想說話。
一旁給未成年倒酒的混蛋長輩還在嘻嘻哈哈的大笑,二之宮家的晚飯除了最開始大家都板著臉,嚴肅的喝下第一杯之後就仿佛妖怪酒會一樣鬧開。
那些大人比小孩子還會撒嬌耍賴,個別一杯倒的已經在喝完酒後第一時間躺平在地上開始哭著讓人給自己倒酒,不然她就召喚大妖怪把他們都埋到山裡面只露出一顆腦袋……
五條悟之所以受刺激這麼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這間大廣間裡,將近五六十人,沒有一個例外,全部都是靈力深厚到一定境界的陰陽師!
若非在現代很難有那個環境突破,這裡少說會誕生幾位被尊為大陰陽師的天才。
生在這樣的家庭本來不該擁有的自由,昶不僅全都有,看起來過得還比其他人幸福。若非轉生體是客觀存在的不幸,他可能真能作為普通人優哉游哉的過一輩子,自己的人生自己主宰……這很難不讓五條悟羨慕,不管怎麼說他也是十幾歲的孩子,不光是沒有成年,心智在死板僵化的家庭環境下也很難健全。
有時昶會發現他小孩子無法無天的一面,那種差別和他戰鬥時的沉穩作風差距之大,很難被無視。
同時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五條悟能睡得這麼天真可愛,就好像在做一個遺忘多年的夢。
怎麼辦?
他有些不忍心打擾他了。
這個時候,有人主動幫他解圍。
就是那個拼命給五條悟灌酒,無視悟還是個未成年,一點大人風範都沒有的長輩,他是他三姑找的丈夫,入贅的,所以現在姓二之宮,為人怎麼說呢……不拘小節算是誇獎,放浪形骸才比較妥當。
明明有雅紀這個清爽風雅的名字,為人處世卻實在是不靠譜。
像是這個人明明剛把五條悟灌醉,轉頭卻對他說:「既然是昶你帶來的人,你怎麼不照顧好他?算了,看人都喝多了,你背他回去好了,房間位置怎麼走你都記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