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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和平的城市中,其實棲息著食人的妖魔,泛濫的詛咒,都市傳說中的怪異,只會比人類幻想中的模樣更加可怕。
所謂的日常不過是一戳即破的假象。
大多人弱小又無力,只能在那些潛伏在黑暗中的妖魔的監視下苟延殘喘,但是平時看不見的詛咒,以及見過之後連記憶都無法保存的怪異卻是普通人難以防備的對象。
松本瑠菜覺得自己遇習比普通人不幸的就是不像她們那樣無知,早早接觸到這個真實的世界,但她幸運的恰恰也是這一點兒。
她很清楚什麼人該招惹,什麼人該保持距離,懷抱敬畏。
於她看來,二之宮昶正是必須保持距離,恭敬對待的對象。
雖然利用家世早就調查過彌耶,但是自己這位宿敵的哥哥根本一點兒也不簡單!
真正見面才發現自己被手底下人坑了的松本大小姐面無血色,勉強保持住基本的鎮靜,才沒有在對方靠近過來時失態的尖叫出聲。
此刻的扮相美艷到仿佛曼珠沙華,確實給人一種妖異到異常的恐怖的二之宮昶發現這位和自己妹妹關係其實不錯的少女,居然會看著自己驚恐到顫抖,這讓他不禁默了一下,稍稍有些愧疚。
也許是想補償這個連顫抖都不敢被自己發現的小姑娘,昶臨時更改了一下自己的決定。
「悟,看好。」
五條悟耳邊傳來二之宮昶的聲音,六眼向上抬起,蒼藍的眼睛已經做好準備。
與此同時,二之宮昶抬手輕輕蓋在松本瑠菜的眼睛前方。
「你所畏懼之物,它原本的模樣並不會使人恐懼。」
松本瑠菜張了張嘴,下意識的想叫出鍵一的名字,卻在對方的手掌落下的瞬間,忽然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陌生的世界之中。
鋪天蓋地的赤紅色曼珠沙華鋪滿到天邊,除了她以外,只有身後的人朝前伸出的手,袖擺上的死魂蝶翩翩飛了出來,繞著松本瑠菜轉了一圈,就往黑暗中飛去。
黑色的蝴蝶飛過的地方有星星的光屑飄落,黑暗在這樣微弱的光芒下居然一點一點退去了……
松本瑠菜目眩神迷,隱隱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恍惚之間,好似自己也變成了這樣一隻蝴蝶……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那些為賞金而來的殺手恐懼的白了臉。
那個他們忌憚又敬畏的對象將少女護在懷中,舉止親近的擋住她的眼睛,仿佛不願意讓她看見接下來的血色。
細細描繪出形狀的紅唇上挑出殘酷的弧度,冷艷妖嬈的眼型自眼尾拉出一筆鮮紅之色,本是咄咄逼人的美色,偏有無上的尊貴自天上而來,說不出的高貴傲慢……
統治日本黑暗千餘年的鬼族暴君,一手創造出非人之鬼不死不滅神話的鬼舞辻無慘將溫柔留給了懷裡的人類少女,將恐懼施加給了他們這些見不得光的鼠輩。
在被那雙眼睛看到的一瞬間……
這些在黑暗世界也薄有威名的殺手們忽然有一個極為清晰的想法在腦海中浮現出來。
——神,是不能直視的。
之後發生的一切,就如同是狂暴的神靈在踐踏卑微的凡人,連給他們匍匐下身體,像蠕蟲一樣趴在地上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脆弱的肉身一瞬間長滿了曼珠沙華。
……
二之宮昶之前只憑一張臉就驚嚇住了這些對「鬼舞辻無慘」恐懼不已的殺手們。
實在是這副樣子的二之宮昶從散發出的氣質,到顧盼間的神態,都活脫脫鬼王在世!
死了的鬼王就仿佛在他身上復活了一般,以絕對的存在感,壓迫力,讓畏懼他的世人回想起他生前的恐怖,恐懼到自身無法正常思考。
說到底,要不是無慘當年太過赫赫有名,也不至於幾百年後,還能讓人一想起他就心寒。
當二之宮昶無意識的表現完美符合了鬼王復活的標準,那些自以為悟到真相的人連和鬼王親親密密的對象都不敢直視,只敢用餘光偷瞥。
因此他們也就錯過了昶一直用細微的動作施展陰陽術的手。
他最近因為一直在練習體術的關係,連充當臨時老師的雅紀都不是很清楚他對陰陽術的掌握到了何等程度。
再加上他平時也不會對熟人用出那些堪稱禁忌的術式。
因此——
在他出手之後,現場陷入了一場混亂的迷夢之中。
二之宮昶必須要承認自己還不如那位經常在夢中給自己做示範的大陰陽師二之宮冬矢。
禁術到他手裡如寵物一般馴服,所以他可以無所顧忌的用這些危險的招數和自己的「友人」交手。
但是禁術在自己手裡就是禁術!
危險到必須被封存起來,旁人想看一眼都需要冒著極大的風險。
任何一卷世人畏以禁術之名的陰陽術流落在外,必定會引出以五年至三十年為尺度的陰謀詭計。
每一次都是一場巨大的浩劫。
二之宮家把它們封存在書庫中,卻放心大膽的任他取用,就是相信他身為轉生體的能力。
這方面他其實是有話要說的。
深刻了解過這些東西的危險性後,他已經不如最初那般懵懂,前十六年都是作為普通人度過的他覺得老家的長輩們對自己實在是太放心了!他不覺得自己值得這麼特殊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