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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有某種可以無視規則的強悍的『力量』,而這力量卻至今沒有發現。
「現在已經不是你們能留下的了,所有人進入地下避難所,轉移到安全區域,我留下參戰。假若我無法阻止惡鬼,我會立刻啟動自爆程序,與基地同歸於盡。」
「部長!」有人悲痛地喊叫。
「不准猶豫!所有人!現在立刻馬上!」淺上白昭喝道。
眾人無奈之下,紛紛按照淺上白昭的命令魚貫而入,躲進地下避難所之中。只留下淺上白昭一個人。她默默地起身,將眼鏡架在鼻樑上,喃喃道:
「十四年了,檸檬。十四年了啊……你當初能殺死厲鬼,現在還做得到嗎?」
她默默在面板上操作幾下,按下了一個按鍵。
第三扇門開了。
屍傀不懼毒氣,但在雷射網的橫掃下,整個身體已經碎裂成了數塊。好在它不是自己活動,而是依靠張濛以精神力操控的,張濛將其肉塊一點點粘連住,這才勉強算是繼續前進。
她使用著屍傀的視野,破碎的眼球令視物也略有影響,但這不礙事,因為張濛之前消化多洛斯的千面已經從沉睡中被張濛強制喊醒。縱然只是消化了一半,卻也多出了幾個新能力。
[隱匿氣息]——能將自身氣息完全隱匿乃至變化,這是徹底的偽裝功能。
[方位轉移]——千面與張濛之間的主僕關係令他們可以互相轉移位置。
這兩個能力著實相當有用,張濛當即就命令千面潛藏在屍傀的身體之內,跟隨它一道前往地下基地。千面作為鬼魂沒有實體,自然可以穿過房門打開門戶,而這也是張濛需要的:她要告訴井田月子,自己已經來了。
第三扇門後是一間相當寬大,布滿了監控錄像與文件檔案的檔案間。
碩大高聳的柜子林立著,以機密程度與姓名羅馬音最前方字母排序,張濛沉吟幾秒,決定在其中尋找一番屬於淺上白昭的檔案——如果這裡有,而她也能拿到的話。至少現在為止一切還算順利。
這不是一個好辦法,但張濛的第六感告訴她這樣做也沒有任何關係,基地里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對她有著強烈的危機感了,張濛本體躲藏得很好。
機會難得,為什麼不呢?
張濛控制屍傀前進,穿過一層層機密文件的柜子,抵達了最底部。屍傀的視野上下滑動,最終停留在了最頂端的一個柜子。上面寫著幾個字:淺上白昭。
屍傀破碎的手拉扯了一下櫃門,櫃門開了,抽屜內保存著幾個錄像帶,張濛將其全部取出,目光投向了檔案室中部的一台電腦上。
按照時間順序,第一盤錄像帶插入了凹槽,電腦自動播放錄像內容。
一個旁白的男聲緩緩道來,隨之展開的,是屬於張濛與淺上白昭十四年內未曾接觸的時間內,屬於她的人生。
……
2002年5月17日。
我們找到了空司市的唯一倖存者,淺上白昭。
尋找過空司市之後,我們並未找尋到足以令人「永生」的《隱秘復甦》。作者早已在十八年前自殺而死,淺上白昭是我們唯一能抓住永生可能的人。
因此,我們製造了一起車禍,將她帶入警察局,以此控制她。
屏幕中的淺上白昭臉蛋稚嫩,神色忐忑,她看上去有些困惑,似乎不知道為什麼會被請到這裡。她有些遲疑的問:「警察先生,既然車禍已經我能離開了嗎?」
但沒人回答她,相反,在她喝下了警察送來的熱飲之後,淺上白昭昏厥了過去,兩個身穿黑色制服的人進入屋內,正要將她抓著胳膊帶起來,十八歲的淺上白昭立刻翻身而起,一腳踹在其中一個人的胯.下,並撞開了另一個人,她竭力要出去——淺上白昭剛才是在裝暈。
但她沒跑出去幾步,一個黑制服就摘下手.槍,開槍了。
伴隨著槍聲,淺上白昭倒在地上,從她並未流血可以看出,槍.支並不是具有殺傷力的,而是一種麻.醉.槍。
黑衣人將她抓起來,這一回,她真正的被抓住了。
……
2002年6月25日。
淺上白昭依然不肯說出隱秘復甦的下落。
我們用了催眠、拷問,誘哄,威脅,乃至藥物逼問的方法,但無法從她口中獲得準確消息。淺上白昭聲稱一個叫『檸檬』的人曾經和她在一起,保護她,幫助她,拯救了她、空司市和櫻島,並在最後帶走了《隱秘復甦》。
然而我們未能從排查中發現此人,無論是外貌抑或身份,仿佛『檸檬』只是憑空出現的透明人。
在了解到只有淺上白昭一個人上了救援飛機之後,我們斷定她腦海中的檸檬其實只是妄想與臆測。人類無法殺死惡鬼,淺上白昭或許擁有精神分裂,而她的副人格學會了《隱秘復甦》並將其摧毀。
我們嘗試喚醒她的副人格。
穿著完好衣服的淺上白昭坐在帶靠背的椅子上。
她雙手雙腳被鐵圈禁錮,頭顱低垂,像是已經失去了意識,雙手的十根手指已經失去了指甲,被挑得血肉模糊的痕跡從包紮過的傷口中隱隱透出,但她渾身上下並沒有失去某些重要零件,或者落下殘疾。
拷問之所以是拷問而不是折磨,原因便在於讓被拷問者仍然有繼續進入正常世界生活下去的希望,否則一旦落下殘疾,被拷問者很可能自暴自棄或徹底絕望,從而影響情報的吐露。但這不代表拷問並不痛苦,甚至可以說,拷問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