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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張濛以銀劍賜予的致命腰斬的部位,卻是光滑如鏡,甚至隱隱散發出一股炙烤的味道,否則只拿普通武器把它砍成兩截兒,「怪異」天生強大至極的恢復癒合能力,也能支撐著它,叫它用上半身逃跑,而無法殺死它。
不愧是屠殺怪異的武器。張濛若有所思地將秘銀長劍回鞘,重新拄著自己的紳士杖。
傑克捂著肩上滲血的傷口,死死地盯著鬼面猴的屍體半晌,聲音低沉道:「謝謝。如果不是你,我恐怕……不能給母親報仇了。」
「你之前的投槍非常標準,戰鬥意識很從出色,沒有我也能扛得住。」張濛故意試探道。
「我自己的斤兩我也很清楚。假如當時真的只有我,恐怕我要麼被它偷襲致死,要麼因為留不住它日夜煎熬,甚至可能被它緩過勁兒來殺了。」傑克苦笑一聲,眼中透出些許迷茫與悲傷,「我天生力氣就大,有時候也和其他人打架,我總是打贏。可我剛才……幾乎是腦子一片空白,身體就那麼行動了……謝謝,謝謝你雷瑟爾小姐……」
他說這話,聲音漸漸哽咽,眼圈泛紅。為了不露出哭腔,傑克閉了嘴,不再吭聲,只呆呆地望著房間內一片血肉模糊、人間煉獄般的慘狀。
……下意識的行為嗎?張濛深深看了傑克一眼,沒再多說,但心中的疑竇更深了幾分。
能夠形成肌肉記憶的姿勢,究竟要艱苦鍛鍊多少年才做得到?這次傑克與她回到家中,遭遇的突如其來的襲擊,究竟是巧合還是人為?
她沉默地俯身,從假意從包內抽取,實則在刺青儲物空間中拿出了「賽爾諾特之刃」,用這把袖劍沉默地割開了鬼面猴的胸腔,從其與人類迥異而類似的腔內,取出一塊泡在深綠色液體中、布滿了黴菌與斑點的萎縮心臟。
——「鬼面猴」的神秘器官,「污濁之心」。
雖然張濛依然不覺得自己是獵魔世界的人,但神秘器官既然很重要,那就取走好了,萬一會起到什麼作用呢?傑克並未阻止她,而是沉默地,有些呆滯,近乎於發呆地盯著張濛做所的一切。
張濛將「污濁之心」用兩張從戴文樂家裡順來的報紙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又拍了拍傑克汗涔涔的背:「先去看醫生吧,你需要包紮傷口。被「怪異」攻擊的傷口往往會有嚴重的後遺症,我們還有兩個小時把傷口的問題處理掉。」
「至於這具屍體——」張濛頓了頓,「就讓它先放著吧。死去的「怪異」不會主動傳播瘟疫。」
傑克沉默地點點頭,兩人轉出房間,正向甜水街外走去,拐了個彎,就聽見一陣嘈雜吵鬧、踢踢踏踏的腳步聲。
傑克捂著傷口抬起頭,張濛的目光看向不遠處,兩人望見一隊身穿黑色制服,胸口佩戴鍍金徽章,手持復古槍械,面容肅穆而緊張的警察。其中一位領頭的女警身材高挑修長,一頭金子般的捲髮在夕陽下閃閃發光,藍眼深邃嫵媚,眼角下一顆黑色小痣,個頭比張濛還高一些。
她銳利的目光掃了一眼兩人,忽地停下腳步,指著傑克道:「把你的手拿開,讓我看看你的傷口,小鬼。快!」
「什麼?」傑克愣了愣。
「廢話幹嘛?現在就做!」女警不滿道。
她談吐間有種不容置疑的冷酷,行事竟然與張濛身上攜帶的軍隊風氣類似。
「……好、好的。」
傑克下意識將染血的手放下,露出肩上血肉模糊的傷口。女警細長的眉毛緊皺起來,快走了兩步,湊到傑克跟前,帶著皮質手套的手指,將他擠壓肌肉強行閉合的傷口粗暴地掰開,一股怪異的、黏稠腥臭的黑血便從傷口中流出……
「是那些怪物的攻擊。」女警喃喃道,反手從腰包內摸出一隻細長扁平的酒壺,擰開蓋子便將其中液體朝傑克的肩傷倒去。
——嗤嗤嗤!
一陣熱油接觸滾水劇烈作用的聲音,傑克的臉龐扭曲了,疼痛讓他冷汗涔涔,喉嚨里發出呃呃的聲音,卻忍著疼不敢多說話,免得女警分心。
張濛略感好奇地望著女警手中的酒壺,其中的液體給她一種類似於「生命之水」的既視感。
傑克的肩傷很快在液體澆灌下滲出鮮紅正常的血液,女警這才神色冷凝地把自己手裡那隻酒壺塞回腰包,問道:「怎麼回事?你們剛才遇見了什麼?全部告訴我。」
作者有話說:
第96章 莫里斯疑雲[十]
張濛同傑克對視一眼, 傑克有些猶豫地點點頭,將事情原原本本說給女警聽。
女警越聽, 細長的眉皺得越緊。在聽到傑克說是身邊那長風衣的漂亮少女斬殺了怪物之後, 她用驚疑的目光掃了張濛一眼,沉默幾秒,道:「怪物的屍體在哪兒?帶我去看——你們都小心點!裹屍袋拿好了沒?」
她回頭朝身後五個年輕強壯的警官喝問提醒, 五個人連忙點頭:「局長,放心吧!東西我們都帶著呢!不會叫人看見的。」
局長?警察局長?是她?
張濛多看了女警一眼,心裡微微有些錯愕。沒想到警察局長會親自來抓捕「怪異」, 還是一個看起來能把警察們壓得老老實實的強悍女人。
他們於是又折返回去, 傑克和張濛跟在一群人身後,傑克小聲對張濛道:「金髮的女人是莫里斯警局的局長, 蘿絲黛兒。她從十年前就在警局裡工作了, 許多警察都死在追擊殺人犯的途中,只有蘿絲黛兒一直活到現在。她每次戰鬥都踴躍在最前線, 莫里斯的人都敬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