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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石頭一個激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放下心來:「大人說得是。」
「我回頭會把這事稟告大帥,你便把這事爛在肚子裡。勿要再傳入第三人的耳朵。」
其實把他殺了才算是最保險的。但張濛又不真是這個世界的人,何必呢?他實在懶得做這些多餘的事情。眼看主線任務成功在即,幹嘛行無聊之事?那不是為自己找麻煩麼?
安撫下章石頭,很快燕軍大軍抵達匯合,縐城在堅守了半個月後也因沒有存量,城內軍士譁變,砍了那位忠誠於慜國的太守的腦袋,送出來做投降燕國的禮物了。
——「慜國」就此,徹底消失。
曾經的慜國皇宮,被燕軍駐紮搜羅了一遍。軍過如梳,皇宮內能拿走的奇珍異寶、書籍古玩,全部都被洗劫一空,大部分倖存的宮女也被士卒搶掠,只有寥寥幾個曾經慜王的妃嬪在張濛的嚴格命令下得以倖存,不必經受那些殘酷之事。
只是她們同樣再沒什麼可供服侍的婢女婆子了,慜王唯一倖存的兩個孩子,一個是八歲的女孩兒,一個是三歲的男孩兒,這些妃嬪曾經還對他們視若仇敵,無時無刻不想除掉他們,但現在,那些未曾自盡為慜國陪葬的妃嬪們聚集起來,細心周全地撫養著兩個孩子。
亂糟糟的情況持續了半個月,在這期間,張濛從霍彥那邊得來消息,褫國派去燕國的使者已經告知了燕王服從的打算,從此之後,便為燕國的郡縣。褫王自甘為公卿,而不稱王。
「我聽聞褫國的國王是個頗為自傲的人,他竟會做出這等事情?」張濛問道。
霍彥一面令侍女為張濛斟酒,一面撫須笑道:「你說的那褫王早已死了,據說他在戰時想反過頭去攻打燕國,怎料晴空忽而降下雷霆,將此人劈死。這事鬧得風風雨雨,褫國百姓都道是褫王無能無恥,妄圖行逆天之事,才被上天懲罰。現在的褫王則是先王的小兒子,奶都沒斷,被國師扶上王位時,他母親還在垂簾聽政,孤兒寡母又哪裡能做得了主呢?」
「燕國國師?」張濛故意問道。
他總覺得這人必定就是履行承諾的彌賽諾了。占卜師會操控雷霆,拿雷霆把人在眾目睽睽下劈死,這的確是他能做出的事情。乾脆、果斷、有效。
果不其然,霍彥驗證了他的想法——光是聽描述,便知曉那位褫國的真正掌控者,捏著太后與小皇帝的人便是彌賽諾。得到消息,張濛也就不再多問,轉移了話題。
「燕王受封了麼?」他好奇道。
假若燕王受封了,任務卻依然沒有什麼動靜,那麼輪迴者們就要想辦法宰了燕王,叫假扮作公子恆的千面繼位。若還不行,那便再逼一個真正的燕王兒子上台,再不行……
這世上龍子鳳孫數不勝數,有血脈的人還不是一抓一把?實在逼急了,搞個狸貓換太子,換上個平民試試。
辦法多多,只是時間不足而已。
「暫時未曾受封。」霍彥搖了搖頭,「王說要等大軍歸位,屆時召開登基典禮,不再自稱為王,而是自稱『皇帝』,表功德觸及三皇五帝之意。新朝初誕,我等自然要參與其中。」
「看來要儘快歸國了。」張濛笑道。
四軍元帥的想法與張濛類似,從燕國來慜國打仗時,全軍花費了小半個月;從慜國回燕國時,倒是只花了七、八天。
燕王親自在城門口迎接大軍,入城之後,兩岸百姓夾道歡迎,吹奏音樂之聲不絕於耳,甚至有面帶帷幕輕紗的少女,在閣樓上朝軍中樣貌英武的將士拋投手絹香囊等物。
張濛算是被丟擲脂粉氣重的小玩意兒最多的人,誰叫他站在前方將領隊列,又是最為年輕英俊、高大醒目。不過他也不在乎,做女人時被男人追逐,做男人時被女人追逐,其實早就習慣了,只板著臉,把那些小玩意接住丟開,一副生人勿進的冷酷模樣。
熱熱鬧鬧地遊街結束,眾將士被恩准回家沐浴洗漱,沒有府邸坐落在京都的便在燕王宮殿內清洗,以籌備晚間即將開始的慶賀盛宴。
張濛與一眾「無家可歸」的將士被引入王宮之內,內侍宮婢們有條不紊地引領眾人前去沐浴清洗,幾個大帥將軍都在京都有住宅,前前後後走了,剩下的人里張濛官位竟然便算是最高的。
燕國宮殿與慜國不同,雕梁畫柱,輕紗曼舞,陳設多以木料為主,空氣中浮動著幽幽暗香,一位頗有姿色,身段窈窕的宮婢主動尋到張濛,對他輕輕行了一禮,柔聲道:
「寧副將,陛下囑咐了奴,特地把一處湯池留給副將,請往這裡走……」
「有勞姑娘。」張濛道謝,跟上了她的背影。
兩人彎彎繞繞,穿過九曲迴廊,踏過碧波長湖,途經假山花卉,眼看著與其他兵卒所去位置截然不同,張濛心裡不由地浮起些許困惑。莫非這女人是想把他引到偏僻處,而後刺殺他麼?
——倘若真是如此,張濛還挺高興。
他抱著期待又走了片刻,侍女將他帶到觀潮亭邊,裊裊婷婷地屈膝行禮,讓他頗為失望地離去了。
張濛瞥了眼亭子飛檐的死角,丁玲作響的檐鈴,朱紅色柱子圍繞著廳內一位面容威嚴的中年男人,他腳下踏著湖光碧瀾,身穿月白長袍,正遙遙望向張濛方向。
……燕王啊。
大約再過段時間,就是燕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