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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仔細的研讀中,張濛要隨時小心自己的精神被染上不妙的玩意兒。哪怕是一粒塵埃般不起眼的沾染,張濛也絕不會放任。因此,隱秘復甦的解讀持續了足足六個小時。
長時間的翻閱與研究之下,張濛總算在夜色陷入最深沉的黑暗之前重重合住了書籍,並同時長長地出了口氣。
——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說來,如何解決這件棘手事情的方法,就是仿照張濛在靈異世界目睹的、井田月子的所作所為,在莫里斯釘入『錨點』,吸納靈魂鑄造法陣,以此達成目的。
只是井田月子的目的是『吸納』,將靈魂力量據為己有,如同被絕望澆灌的花兒,在不可預知的恐怖中滋生強大;張濛要的,卻是把這些靈魂化作柴薪與火|藥,只需她輕輕點燃『引線』,就能將法陣變成一個巨大的、針對神秘力量的炸|彈!
前者不僅要小心調整,還要仔細斟酌挑選靈魂的數量與質量。而後者,則簡單粗暴得多:直接把靈魂塞到一起然後點燃就完事了。
這正應證了一個真理:破壞遠比創造容易。
張濛確定了自己該怎麼做,但實際上她卻依然處於一種無法行動的情況。
首先,張濛不會拉丁文,只能在圖案和構造上琢磨;其次,張濛她也完全不懂怎麼把靈魂塞進法陣里——要知道靈魂是一種特殊層面的東西,張濛起先把它當做類似精神力一樣的玩意,可現在她在聽了戴文樂·科爾的話之後,從中隱約明白了所謂的靈魂並非是那樣簡單又易懂的東西,相反,它難得可怕。
於是現在擺在她眼前的路只有一條了:求助於戴文樂·科爾。
張濛深吸一口氣,將相關法陣的知識記在腦子裡。她看了看屋外的月色,時間已經很晚了,不知不覺,張濛來到莫里斯小鎮已經有三天了。雖然張濛某種意義上就算好幾天不睡也沒什麼,但她現在對『睡覺』這事產生了一種奇妙而複雜的心理。
睡著之後……還會夢見她之前被抹去的記憶嗎?
——這無濟於事。張濛非常清楚。
但有時候,人類的感情和理智是違背的,張濛對自己失去的記憶的渴望與對自己記憶被揉捏的厭惡,讓她想要了解她失去的那一部分。這無可厚非,但理性地說,壓根沒什麼用。頂多只能看見那個金髮紫眼的女人。
更何況,即使看見了,她也無法再產生『同理心』了,有的只是如同看電影一般的複雜感情。
張濛將隱秘復甦收回,重新平躺在床鋪上。
她閉上了眼,陷入沉眠。
……
清晨。風清爽而冷冽,陽光從屋頂的罅隙間揮灑而下。
張濛睜開眼,沉默地起身。她披上外衣,推開房門,安靜地站在屋外。天邊是霧靄被朦朧照亮的閃爍姿態,陽光照耀在她身上,縱然張濛確定這只是虛假的世界,但也依然能夠感受到光芒帶來的溫暖。
昨天晚上,她沒有再夢到自己的過去。
作者有話說:
第114章 莫里斯疑雲[二十八]
興許有著某些其他的因素吧, 又或者對於「張濛」來說,除了之前的片段, 現在已經沒有更令她印象深刻的片段了?還是她其實並未觸發更深入的條件?
張濛神色沉凝, 蹙眉思索良久,最終微微嘆了口氣,還是將夢境放在了一邊。
既然想不出原因, 就把事情暫且擱置,去處理眼前真正的麻煩吧。船到橋頭自然直,先去做自己已經敲定的事情, 再探索未知的消息, 這才是有效利用時間的最佳效率。
月亮街,水銀路。
張濛與傑克很快再次來到戴文樂·科爾巍峨聳立、猶如監獄的別墅住宅。開門的人是蒼老獨眼的弗萊克, 他恭恭敬敬地彎下腰, 請兩人進入別墅內。
這一次,戴文樂·科爾並沒有一如既往地坐在沙發上, 而是在兩人等待了片刻之後, 伴隨著吱吱呀呀的輕微機械零件咬合轉動的輕微聲音, 單手搖著一個類似於輪椅, 但又多出了幾條機械節肢手的乘坐的玩意兒, 雙輪軋軋地緩緩行至張濛兩人面前。
「今天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戴文樂·科爾嗓音低沉沙啞, 開門見山地問。
「我在這之前想問一下,科爾先生的準備就是在地下室篆刻的法陣嗎?你能確定法陣能確切地有用嗎?」張濛也不含糊,「你又大約準備在什麼時候啟動法陣?」
「……看來瑞貝卡很喜歡你們。」戴文樂頓了頓, 臉上閃過一絲訝色, 似乎沒能想到瑞貝卡會將這樣的事情也告訴她, 「不瞞你說, 這法陣會帶來巨大的能量, 我會將能量匯聚成一個類似錐形體的突破物,這樣一來,縱使無法將那怪異徹底殺死,也能傷害到它。我已經等待得太久了,這是最好的機會。」
「那麼、容我不太禮貌的說一句,這不就證明科爾先生您並沒有真正非常有效的,能夠將那隻「怪異」一擊必殺的機會嗎?」張濛先是不客氣的質疑,而後又順水推舟道,「既然如此,您應該不會很牴觸收到一些……幫助吧?」
「——幫助?」戴文樂眉梢微挑,蒼白消瘦的臉上露出詢問神色。
張濛見戴文樂沒有立即駁斥拒絕的意思,當即轉向一邊侍立的弗萊克道:「麻煩拿來幾張紙,一根筆。我會進行口述,希望你們能記下來。」
弗萊克看向戴文樂,後者表情不變地微微點頭。老人便將張濛要求的物品拿了出來,戴文樂·科爾示意弗萊克把紙筆給自己。張濛開始口述,他則很快地在潔白的紙頁上塗寫起來。半小時後,張濛的口述終於結束了,戴文樂足足寫滿了五頁密密麻麻的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