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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救了自己,但那根殺掉喪屍的棍子還緊緊地攥在她手中;雖然羞於啟齒,也不願承認,可張濛將武器狠狠捅入喪屍眼眶的模樣還清晰地保留在腦海中,這讓她潛意識裡不禁聯想——
張濛對付她的時候會是什麼樣?也用這可怖的姿態乾脆地了結她的性命嗎?
劉悠黎跟張濛不是太熟,可起碼他們從文理分班之後的兩年都是同班同學,她的理智很清楚,張濛沒有害她的理由,也不會那樣做。
但同時她的感性哀嚎著,雙眼之中看見的分明仍然是那張美麗的臉龐……她卻莫名泛起一陣砭骨的寒意。
張濛……太陌生了。
簡直像在一瞬間之內換了一個人。
她是張濛嗎?還是因為自己看見了不同往常的她的樣子而將張濛妖魔化了?她分明救了自己,劉悠黎的性格一定要護著她才對。
是啊!她就該這麼做!
……但是為什麼,一想到要靠近她,就難以遏制地胃部抽搐、寒毛倒豎?
冷靜一點,冷靜一點。不能再想下去了……劉悠黎咬緊下唇,她深吸一口氣,血腥骯髒的空氣鑽入肺泡,發麻的森冷感如蛇一般纏繞著她的腿。
劉悠黎向前走,一步,又一步,她認為自己走得很快,但實則緩慢蹣跚;劉悠黎沒敢伸手拍拍張濛的肩膀,或者給女孩一個安慰的擁抱。
她齒列咬合在一起的時候情不自禁地格格直響,壓抑著內心洶湧的情緒,輕聲說:「張濛,你,還好嗎?站得,起來吧……」
乾澀的聲音,全無安慰效果。
張濛保持著低頭的樣子,她伸手擦了擦嘴角的酸水。
口腔中滿是酸苦的味道,舌根發澀,張濛還擁有著理智,「我還好。不知道學校里還有多少這樣的怪物,老師……還有班長他們……」
她說話聲音不大,在寂靜的教室里卻異常響亮。
每個人都顫了一下,他們已經想到了張濛的未盡之語——老師的尖叫,會不會是被這怪物襲擊而發出的?班長他們久去不歸,是不是也被這些怪物撕碎吃掉了?
……那他們呢?
如果不是張濛殺了那怪物,大概他們也步了其他生死未卜同學的後塵。
之前的計劃倒是定得很不錯,上下嘴皮一碰,立刻有了進退合理的說法,但在真正生死關頭,又會有誰記得所謂的「計劃」呢?他們自身難保,滿腦子都被恐懼和逃命的想法塞滿了。
「我要走,我要離開這裡……為什麼我會遇到這種事情啊!?」
流鼻血的男生帶著哭腔嘶啞地喊,他跌跌撞撞地衝出教室,慌亂無措中已經無法辨別方向,甚至頭昏腦脹到試圖爬上四摟的圍欄!
「我******!」
丁浩大罵一句髒話,在男生衝出去的下一刻也邁開雙腿往出跑,他一把扯住男生的衣服向後拽,又用雙臂死死卡住對方腋下,將他強硬地從欄杆上拉扯下來。
兩人掙扎搏力間一齊摔倒在地,丁浩在他耳邊咬牙切齒地低聲怒吼:「別他|媽哭哭啼啼!你想自殺別拉我們!給我清醒點,混|蛋!」
這時,五人全都或是摸爬滾打,或是雙腿綿軟地走出了教室。
張濛轉身將門關住,把那一屋子令人作嘔的血腥氣隔斷。
劉悠黎已經大跨步上前,「啪啪啪」給了哭鬧的男生幾個耳光!雖然多多少少緩和了一點,但剛才驚心動魄的複雜情緒還殘留在心底,讓每個人都感到極端的壓抑。
劉悠黎如同發泄怒火,她這結結實實的幾耳光把男生打蒙了,雙耳嗡鳴,雙頰火辣辣的疼痛令瘋狂退去。理智回歸的時候,他的眼淚就和哭號一起迸發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廢物!」
劉悠黎雙眼發紅地瞪視著他,牙關緊咬,胸口劇烈起伏。她喘口氣,緩了緩內心無處發作的煩悶與驚悚,「現在我們得快點回到教室,告訴其他人這個消息。」
「我們要回去……?可是剛才你們也看見了,萬一我們班也有像她一樣的人……我們……」
另一個男生額頭冷汗直冒,轉眼間後背處就被汗水弄濕一大片。他說得很有道理,但丁浩冷冷地否決了:
「我現在說你就是下一個喪屍化的人,你覺得你是不是應該立刻跟其他人拉開距離?——別開玩笑了,我們必須回去。不回去還能怎麼辦?人多力量大,至少和其他人在一起我們能夠勉強保持理性……如果你實在太害怕,就在外面等著吧。」
男生啞口無言,隨即暴怒起來,額角青筋直跳。
剛才的事情徹底打亂了一切想法和布置,也讓所有人的情緒都變得極其不穩定。象牙塔里的學生哪有那麼出色的心理素質?高考的壓力都能讓人自殺,更何況是生死的恐懼?
他雙眼猩紅地望向丁浩,但下一刻,他的憤怒如被戳破的皮球一樣癟下去。
張濛開口了。
「我們當然得回去,雖然沒有找到老師,但也有了重要的情報。」
剛才還略有爭執的問題立刻被敲定了,不知不覺間,張濛的行為已經為她豎立了某種難以形容的氣勢。她隱隱約約有了整個團體領頭者的樣子,但並非是她個人刻意而為,只是其他人面對張濛的畏怯,讓她的話有了一錘定音的果斷。
他們朝自己班級的方向走去。
對比幾人剛出來時猶如春遊般的,回歸的他們謹慎小心到像被驚嚇的兔子,直到走到門口才略微有些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