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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不還面不改色,含著笑嘆了口氣,讓開位置:「罷了,罷了,既然姑射仙子執意妄為,那我等便待下回去紫薇閣道個分明吧。」
姝麗美人哼一聲,攜著柴依雲如流光般離去。
氣氛稍顯僵硬,綠衣珠翠的中年男人開了口:「方長老,為了捉那天魔,我辛辛苦苦餵養了數百年的包蟲都沒了性命,妄天宗家大業大,總不會昧了我的好處吧?」
「這是自然,你看我妄天宗徐長老的這隻飛鳥怎麼樣?」方不還指了指馱著紅衣女子的奇鳥。
口角溢血,生得艷若桃李又冷如冰霜的徐琪箬眉頭一皺,她冷冷看著方不還,心知肚明這是因著自己本命法寶破碎,重傷至修行不穩了,對方才敢理直氣壯地用她的東西做好處。
但徐琪箬為了保住長老位置,只好忍氣吞聲,咽下這口惡氣。
方不還笑著看向徐琪箬:「徐長老,您覺得呢?」
「自然一切聽從方長老的意思。」徐琪箬冷冷道,她勉力起身,抹去與飛鳥的神魂羈絆,又嘔出一口血來,被方不還輕輕扶住。
「『劍痴』閣下,您方才那招也失了不少靈氣,可要回我妄天宗修養幾日?」方不還看向丟出千萬劍影的冷峻男性,目中儘是懇切關懷之色。
後者像是沒聽見一般,自顧自道:「人情已了,日後別妨礙我。」
說罷,他一揮衣袖,踏著飛劍離去,只留方不還在原地凝望背影,唇角笑意淺淺。
作者有話說:
第182章 毀滅修真界(四)
「劍痴」理也不理方不還, 逕自離去,徐琪箬見狀, 緊皺的眉頭舒展, 哼笑一聲,似是嘲弄。
方不還面上仍然風光霽月,眉目間坦蕩而清雋, 自有一種慨然溫潤的氣度。
他微微一嘆:「看來「劍痴」閣下忙得很,罷了罷了。徐長老,我等先回宗門罷。」
說罷, 方不還伸手按住徐琪箬肩膀, 正要施展法門,凌空而去, 徐琪箬卻喊一句「且慢」, 指了指地面上粉碎的零散布帛,冷聲道:「將我的「焱流帛」取回來。哪怕它破碎了, 卻也能重新反爐再造。」
方不還莞爾, 袖口一抬, 平地升起一陣狂風, 地面上零散碎片隨之捲起。
他朝徐琪箬懷中一指, 碎步便紛紛落下, 有幾片料子上沾染了油污般惡臭的毒蟲血,愛潔的徐琪箬眉頭一皺,臉上露出些難忍嫌惡, 卻也沒有揮手將料子打碎, 只滿面寒霜地捧著。
「這便要走了, 徐長老站穩些。」方不還按住她肩膀, 兩人乘雲駕霧, 飛馳而去,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淡淡雲痕。
其餘眾人也都各自散去,此地很快恢復風平浪靜。
一回到宗門,徐琪箬便去洞府閉關修養治癒傷勢,方不還則前去面見掌門,將一切道出。
掌門頷首以示明了,眉眼間卻仍存著三分警惕狐疑之色,卻是不敢相信。
方不還笑看掌門面色,身姿筆挺地跪坐著,並不碰面前小几上那被裊裊白霧的靈茶,只問道:「掌門不信麼?」
「「域外天魔」何等兇惡,這般輕易便死了……」掌門沉吟片刻,搖頭不語。
方不還收斂笑意,斂袖肅穆道:「掌門言之有理,既如此,便關閉宗門,再不叫人上山外出,從此自給自足百年,小心謹慎,再看「域外天魔」是否興風作浪,如何?」
掌門愕然一怔,璇璣意識到此乃方不還故意譏嘲的反語,長嘆一聲,終究是放下了:「何至於此?方長老無需這般……唉,興許是我杯弓蛇影了。」
「掌門深謀遠慮,在下遠遠不如。」方不還道。
他與掌門道別,回到自己洞府。
正巧外頭道童便來通報:「方長老,方師兄來了。」
方不還嗯一聲,門外很快進來一人,眉目清秀俊俏,五官與方不還有幾分相似,雙眼間卻閃動著一絲驕矜之色,衣袂飄飄,長身玉立,正是他侄兒方醉柳。
方不還神色柔和,指了指桌對面的石凳,又給他親手倒了一杯熱騰騰的靈茶。方醉柳從善如流地坐下,拿起杯子喝一口,齒頰留香,靈氣氤氳。他笑道:「叔父,您瞧我有什麼不同?」
方不還仔細看他一陣,合掌笑道:「柳兒,你已築基了?上回的丹藥吃完了麼?若是不夠,我這裡還有一些,你儘管取用。」
「還要多謝叔父教導幫扶,侄兒才能在十年內築基成功,比之那些單靈根的師兄也不差什麼了。」方醉柳笑逐顏開,雙眼燦然生輝,感激不盡地起身拱手,深深一禮。
「你我叔侄之間,血脈至親,何必如此多禮?」方不還伸手扶他,嘆息一聲,「只可惜你父母去得早,沒見到你如今這般出類拔萃……當初我若再快一步,興許……唉。」
方醉柳聽方不還嘆息,眼圈也微微發紅,想到十歲那年不幸被發狂妖獸啃食殆盡的父母屍骸。
他眨去淚意,懇切道:「這又與叔父何干?若非叔父救我,我早已喪命於惡獸之口!叔父待我與親兒無異,我感激還不夠,怎會怪您?若真如此,那我也太過狼心狗肺了!」
兩人唏噓一陣,方不還又關心他衣食住行,各類方面細細問了一遍,才從收納囊中取出一盒丹藥遞給他:「這些是「小元陽丹」,你且先用著,等築基穩定,我再送你一件法器,出門在外,不可沒有法器相助啊。」
方醉柳自是感激不盡,他拜別方不還,朝自己所住真傳弟子的山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