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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環境已經被清空,氣候換成了張濛非常適應的陰冷蕭瑟,空氣是濕潤而冰冷的,如同她曾經嗅到過的來自靈異世界的空氣。周遭展開的殘垣斷壁雖然只是模擬而出的場景,卻讓她如此熟悉,仿佛置身過去的回憶。
「呼……」張濛吐了口氣,瞳孔中流淌出滲人的血光。
眼前的阿多尼爾身形陡然模糊,張濛的眼睛無法看清它的動作,但她遵循第六感的預兆毫不猶豫地朝右邊一撲,自己剛才站立過的地方已被一根蟲刃釘入,激起雨點般的碎石與切割平台的金屬撕裂聲。
平台上的合金接受了那麼久的奴隸戰鬥也沒有被破壞一星半點,這次卻轉瞬被阿多尼爾的蟲刃破壞。張濛渾身寒毛豎起,隨時會死亡的危機感讓她露出了一個猙獰的興奮微笑。
微不可察的,她的足底在踩在地面上時沾染上了一絲黑氣,輔助著她的動作。張濛又立刻朝前一滾,躲開兩枚蟲刃,再彈身回頭,一拳向空中擊出!
「轟——!」
拳面劇痛無比,五根手指都向相反的方向扭曲斷裂,一截指甲彈射飆飛,鮮血從這隻拳頭上一股一股地滲出,滴落在地。
張濛後退兩步,她出拳的那隻手的臂骨也開裂了,剛才她做的一系列動作宛若與空氣鬥智鬥勇一般,她什麼都沒看見,但事實上,正在捂面孔的阿多尼爾不得不後退一步才消去她打在它臉上的力量,正用不可置信的驚駭目光看著她。
「怎麼可能,你難道看得到我的行動?!」
不,看不到。這種突破音障的攻擊怎麼可能看清楚?張濛心裡回答說,再次擺出了拳架,矯健如豹。
——但是,只要順著心裡的感覺來就行了!
「喝!」她第一次主動攻擊了上去,揮出了那隻尚且完好的拳頭。
「……你是不是太看扁我了?」
伴隨著一股勁風鋪面,張濛整個人被猛地擊飛出去,跌飛在平台上,滑動了數米遠才堪堪停止,在地面上留下擦傷的血跡。
圍觀的蟲族們沒有阿多尼爾那麼高貴的血統,自然也不會有他那樣強大的戰鬥力和眼力,它們看出了阿多尼爾的勝利,因此高呼起來,克里米亞不悅地皺起眉,阿多尼爾的擬態面孔上卻布滿猙獰和驚訝。
不對,她不是被自己擊飛的,而是在被擊飛前用力拿腳掌蹬了一下蟲刃,抵消掉了大部分力量!
怎麼可能?為什麼?
這場架打得太過奇怪憋屈,讓阿多尼爾都有點不可置信。
她就像一個慢吞吞的人將手掌轉來轉去,卻偏偏能擋住並消去所有沖她擊來的快拳。戰鬥意識之可怕甚至抵達了未卜先知的程度,仿佛和阿多尼爾不是在生死戰鬥,而是在演戲,阿多尼爾就是那個給她演著打的人!
被砸過一拳的臉頰仍然在隱隱作痛,影響到了擬態外表下自己的左眼視覺。被蹬過的那隻蟲刃竟然疼痛到有種被折斷了的感覺,一時之間阿多尼爾甚至不能再舉起它來。
這個奴隸……她看似沒什麼建樹,實際上每一次打中他的地方都疼得要命!
「但是沒用!」
阿多尼爾嘶吼一聲,戰鬥的快感讓他再次模糊化,這回不是因為速度快而變成的模糊,而是真正的透明姿態,如同變色龍般將自己光明正大的藏了起來,甚至將體溫心跳也變得與周遭環境一致,完全無法分辨。
它在哪裡?
張濛觀察四周,什麼都看不見,於是她乾脆閉上了眼。心頭如被一根羽毛輕輕觸動,她意識到了無形的敵人究竟會如何攻擊自己。
……在這裡。
張濛閉眼反手一肘向後砸去,碰到了空中什麼極其堅硬的東西,手肘的骨折聲音夾雜著一聲嘶鳴,阿多尼爾被迫顯出原型,他相比蟲刃更為脆弱柔軟的腹部發聲器官處已經被狠狠地砸中,一點負能量見縫插針地鑽入其中。
它向後跌飛出去,如同最開始打飛張濛,但它最終卻並未跌在地上,只因張濛已迅捷無比地用那隻折斷了的手握住了它的蟲刃。
這是剛才張濛狠狠蹬過一腳,將負能量隱秘注入的部位!
「——嗤拉。」
阿多尼爾感到一陣撕痛,右前方一空,等它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時,自己的一根蟲刃已經被張濛從身軀上撕扯下來,牢牢地抓在了手裡。
斷口尚且滴落著腐蝕性的鮮血,神經末端仍然在不斷抽搐,張濛掂量了一下從敵人身上取下的「武器」,那根鋒利的蟲刃,腳下一踏沖向了阿多尼爾!
「你這該死的——」
無法想像自己會成為第一個被奴隸殺掉的蟲族,這份恥辱讓阿多尼爾哪怕是一丁半點也不會去思考,它狂亂地怒吼起來,身軀開始膨脹,早已忘卻了最開始自己半蟲化戰鬥的傲慢和承諾,要徹底蟲化殺掉眼前可恨的醜陋人類。
張濛將蟲刃如刀刃般兜頭劈下!
「沒用!沒用!你的力量微不足道,速度緩慢至極,身體羸弱不堪!沒用,哪怕用了蟲刃也無法傷害我,但你,就去死吧!」阿多尼爾的聲音在變形中化為一段段浩大澎湃的冷酷音節。
他早已在戰鬥中發覺了張濛的脆弱,她的弱點幾乎遍布全身,唯一值得稱道的只有戰鬥意識。但在真正碾壓的力量下,任何高明的戰鬥意識都是無用功。
蟲刃揮下,本該從阿多尼爾膨脹的皮膚下被防禦彈開,卻如同切割黃油的餐刀一般毫不留情地將它從腹部正中徹底一刀兩斷,內里正在轉化的臟器揮灑一地,腐蝕性血液將地面變成坑坑窪窪的沸騰液體,但阿多尼爾依然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