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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談這個飛將軍了,愛妃,來,咱們看下一封奏疏……」
張濛的消息傳進了京都,最為喜悅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周茹。
周茹當即力斷,把情報遞給千面,兩人裡應外合,攪弄輿論,掰動民眾風評,瘋狂營銷,硬生生把張濛的名頭吹捧得光輝燦爛。
什麼忠義雙全、勇猛無敵、再世惡來、天狼星君……只要是能掛上邊兒的,必然要狠狠地蹭。直蹭到張濛的聲譽像春風般吹遍大地每一個角落,連目不識丁的老嫗都能對他侃侃而談,這才暫且把吹噓大業告一段落,歇了一歇。
在這樣的名頭裡,在燕王的寬容許諾中,在他個人強悍無比的勇力下,張濛於短短兩個月,又連拔三座城池。
以惑城為基準,深入慜國腹地,其中一座城池甚至是因為張濛凶神惡煞,青面獠牙,三頭六臂,愛食人心肝,堆頭做塔的名聲太盛,嚇得守城的將領夥同太守一道,乾脆地出門投降,只希望燕國勿要騷擾殺戮百姓,才攻下來的。
……雖說不費吹灰之力便攻下城池,實在是件輕鬆快活的好事。但因這份『赫赫威名』而起,便讓張濛有些無可奈何了。
他用腳後跟想都曉得,自己這份聲勢浩大的名頭是怎麼來的。從燕國的絕世名將到後來越傳越離譜,等傳到慜國、褫國,早已不是甚麼名將,而是惡鬼修羅上增添了許多匪夷所思、聞所未聞之事的臭名頭了。
不過,張濛也並非太不高興:臭名頭也是名頭嘛。
在眼下的中古世界,名聲顯赫二字可謂可遇而不可求,哪怕是戰功卓著如赫連恩,也因為不會營銷包裝而聲名平平,張濛現下已是超越了這世間絕大部分人了,自然不會多麼不愉快。
在這兩個月內,張濛不但在爭分奪秒地攻城拔寨,而且還在空餘時間虛心請教與他較為交好的霍彥霍將軍如何騎馬射箭。
張濛雖然從未接觸過這些古老而深奧的技巧,但一技通百技,戰鬥方面的運用總有相通之處,擁有中級劍術的張濛,在他極為優越的身體素質與精神感知做基礎的情況下,很快學會拉弓射箭、騎馬前行。
興許是因為曾是蘇懷所有的青驄馬曾被他一拳打暈過,現在記住了他的氣息模樣,張濛若想操縱騎行,它總是分外老實聽話,大大減輕了張濛的學習難度。
雖說他背跨弓箭,腰系長劍,騎馬前行時,殺人的效率反而下降了些許,但張濛更為在意的是學習這份『技巧』的熟練程度。他偶爾會因在戰場上殺紅了眼而跳下戰馬,徒步衝殺;但大部分時間張濛都以實踐為磨礪,快速熟稔著新學的騎射——很快霍彥便再沒法教他什麼了。
東軍進展迅猛無比,其餘三軍倒也不太拖後腿,漸漸地也侵蝕了慜國兩座城池。如此一來,慜國便只餘下兩城。張濛有些焦躁,他們已經花去了八個月時間,再拖延下去,恐怕打下慜國之後便沒時間再攻褫國了。
他在攻下三城時同樣領取了任務獎勵,現在滿打滿算,手頭只有六千積分。就是張濛這般竭盡全力推任務,恐怕算是目前輪迴者中出力最多的人,也心裡惶惶不安,可見其他臨時隊友心中也一定極不好受。
張濛將此事在情報傳達時,以飛鳥送給了兩位自任務世界開始後便一直渾水摸魚的友軍——衛道、彌賽諾兩人。一日之後,他收到了他們的答覆。
「三天後,繞過縐城,直攻慜國京都。」——衛道。
「我明白你的擔憂,我親愛的隊友。不過請放心,我不會故意什麼都不做,只是需要一點時間。目前我已經將褫國所有高層全部操控,讓他們成了我的眼耳口鼻,只等燕國攻下慜國,確認吞併,我立刻帶著褫國全國來投。在那之前,我暫時沒有理由令褫國人相信燕國天命所歸。」——彌賽諾。
衛道的回應一如既往的乾脆利落,但卻壓根沒說明他做了什麼;彌賽諾則將前因後果仔細講清楚,同時保證了褫國的歸降時間。張濛掃過紙條,在昏暗的油燈下揉皺了兩張纖細短小的紙片,將紙團兒彈入燈焰,平靜地注視著火光舔淨紙張,徒留一捧輕飄飄的淺淡灰燼。
看來目前他目前需要做的事情,異常簡單明了……那便是繼續戰鬥。
——正合我意。
張濛的嘴角在明暗交錯的焰光下輕輕揚起。
三日後。
張濛點齊兵馬,身披甲冑,身邊沒牽著他近來韁繩不離手的青驄馬,徒步穿過一群群聚攏的兵卒,行至赫連恩帳前。
他站定,向門口的親衛說明了來意,請他們為自己通報。
灰土色的營帳在地上矗立著,遠遠看去如同一顆大地的皰疹,近看時則像一座在月光下沉默守衛的墳塋。外頭站著的親衛對張濛很是客氣,兩人中的一個掀開簾幕鑽進營帳,裡頭傳來切切的低聲交談。張濛沒有凝神去聽,只在外頭站著。
他等了片刻,守衛從營帳里鑽出來,恭敬的說:「大帥請副將入內商談。」
「多謝。」張濛朝他神色泰然地輕輕頷首,以示禮貌。
營帳簾幕不太大,張濛這樣的高個子進去時得低低地彎下腰。他掀開簾幕,跨入一個還算寬闊的居所。赫連恩正坐在最中央的案幾後,和原先張濛見他時沒什麼不同。桌上放著泡水煮好的乾糧,熱騰騰的冒著麥子香氣,旁邊放著一碗缺了口的水,幾卷軍事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