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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霍然起身,一邊往外跑,一邊急急問到:「在何處被伏擊?師父好端端去衙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怎的會被人伏擊!」
系統一邊指路,邊道:「他今日與人出門去視察鹽井,消息被走漏出去,所以有人在城門外設下埋伏,想要取了他的性命,好推自家人上位。」
這群沒天理的敗類,賈環心中暗恨,腳下動作越發急切,匆匆跑到馬棚,奪過一匹駿馬翻身而上:「你們幾個快去找管家,叫他調了府兵出城尋我!快去快去,耽擱不得!」
話音剛落,賈環就已經策馬而去,留下馬棚的管事愣了片刻,急忙去找管家稟告不提。
而賈環一路疾行出城,在城門口時,恰巧遇到了揚州城的守備張大人。
他與張大人雖然不算熟識,可往常在林如海身邊的時候,也是見過幾面的,不由得大喜喊道:「張大人,張大人!我姑父在城外遇襲,還望你出兵支援救助!」
這守備聞言一驚,忙上前道:「小公子所言屬實?我並沒有收到求救的信號啊。」
賈環急聲道:「屬實屬實,是我家中豢養的信鴿傳信,它只認我一人,張大人沒有收到消息是正常的。現下還請大人派些人馬,隨我前去救一救我姑父!」
那守備知曉賈環的本事,雖然心中猶疑,可城門口眾人都看著,上官遇難他也不敢不救。故此點了十幾人出來,親自跟著賈環出了城門,徑直往鹽場的方向疾馳而去。
走了有七八里路,果真在一片小樹林旁,見著正在被圍攻的林如海等人。林如海素來謹慎,縱然是例行巡查,身邊也不會少了護衛,所以能在突襲之下支撐這麼久,終於等來了救援。
張守備和護衛自然上前,與黑衣人進行廝殺,賈環卻反手掏出一把精巧的□□來,遠遠的騷擾戰局。他一心只為護持林如海平安,故此目光只放在馬車周圍,不過例無虛發之下,很快就放倒了七八人。
那群黑衣人眼看著戰局扭轉,知道今日已經無力再戰,竟也不戀戰,打了個呼哨,不一會兒功夫便撤退了。
張守備也不去追,只把場上那些傷了殘了的人捆好,留著回去慢慢審問。
借著這個時間,賈環三步並做兩步跑到林如海跟前,低聲道:「師父,我無意得知您在郊外遇險,事出無奈,請了張守備幫忙,還請您為我周全一二,切莫漏了痕跡。」
林如海正驚魂不定之時,卻見著賈環突然出現,心中又是欣喜又是生氣,可也不得不幫他添補一二。
等到二人好不容易回了家,林如海才正色道:「說吧,你在府中讀書,是如何得知我在城郊的事情的?」
賈環討好的笑了笑,吹了聲口哨,喚來了一隻白鴿:「師父,是白雪給我傳的信兒。它是我養得鴿子,很有靈性,認得咱們家中的人,剛剛就是它給我帶的路。」
林如海似信非信,不過並未抓住不放。
這幾年來,他也在賈環身上察覺到了異常之處,只是這並不危害旁人,反倒對賈環和自家都有好處,故此林如海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偶爾還幫著描補一二。就如今日這般,若不是賈環領人去的及時,縱然林如海被大家護著,可也絕對是非死即傷的結果。
想到這裡,林如海不禁有些後怕。
他自己死了便罷了,可黛玉今年才十二歲,還不曾說好婆家,若是自己真的就此去了,可就遭了。守孝三年,外加父母雙亡,黛玉的婚事必定艱難的緊,這一輩子估計都要坎坷下去了。
林如海是真的怕了,心中也有了悔意,他到底是人,還是個疼愛女兒的父親。從前心中再是抱了為國捐軀的念頭,死裡逃生之後,也難免覺得愧對幼女幾分。
賈環眼角的餘光掃到,頓覺這是個勸說的大好機會:「師父前次說,願以為陛下肝腦塗地,只是弟子卻以為,得活著才能更好為陛下盡忠啊。如今江南混亂,師父近來的身子骨也不算太好,縱然在此地蹉跎,又能如何呢?還不如另選一條路,再做圖謀,總歸都是為陛下和百姓盡忠罷了。」
林如海聽到心裡去了,江南的局勢,他心裡最是清楚明白。
幾位成年皇子大婚後,都進入六部參政,各個都想一展拳腳,讓陛下看看自己的手段。江南自古富庶,即便不提鹽政,也是整個大乾最重要的稅收之地,誰不眼紅。
故此這段時間,江南官場調動頻繁,底下波濤洶湧。
幾次三番有人來試探林如海,帶著美人珠寶,亦或者許諾高官厚祿,林如海統統拒絕了。
他是累世列侯出身,自己又高中探花,娶的妻子是國公府嫡女,除了子嗣上稍有不足之外,一生走來平平順順,那些凡塵俗物,皆入不得他的眼。賈環看得明白,林如海求得是青史留名,是萬民敬仰,是和陛下君臣相得。
為了這個目標,林如海可以放棄自己的生命。
只不過從前連同黛玉的命,他也捨得放棄,而隨著黛玉一天天大了起來,父女之間的情分深厚,林如海終於也捨不得了。
「罷了罷了,我會上摺子給陛下,看看能不能回京述職。」
林如海有些頹喪,賈環卻深深的鬆了口氣,快三年了,終於把這個固執的師父給說通了!
其後的事情,便不必賈環多說什麼,他識趣的告辭離開,留下林如海埋頭寫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