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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鳳大大的翻了個白眼,還是點了接受任務,畢竟那養生丸的功效,林如海是試驗過了。而啟智丹,聽著就是好東西,到時候給茂哥兒服下,豈不是就變成神童了。
本著這個想法,王熙鳳每日誦經的時候格外虔誠,抄錄之前也都會焚香淨手,做足了孝心。也因為這樣,王熙鳳抄錄的很快,三五日便能得一卷,除了奉給賈母、邢夫人和賈赦的,她還特特抄寫了幾卷命人在大相國寺供奉,為娘家爹娘並賈母等人祈福所用。
這樣的舉動,自然不會逃過賈母的情報網,她心中感念之餘,對著王熙鳳和茂哥兒更疼愛了幾分,幾乎可以與寶玉齊平了。
這可急壞了王氏,她眼看著大房的賈璉和迎春越發出息,而自家元春已經嫁人,賈珠去了兩年多,寶玉還是一團孩子氣,實在按捺不住心中愁思。只是她素來做個菩薩樣子,自從王熙鳳進府之後,管家權也交了出去,一時半會兒的還真是難以動作。
周瑞家的見她發愁,忍不住在一旁出主意:「太太,咱們府中這幾年的出息不好,二奶奶難免束手束腳的,若是能給二奶奶尋個生財的路子,豈不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再一個,她是二奶奶的嫡親的侄女兒,如今有成了侄兒媳婦,也是親香的意思。」
王夫人聞言,以手支頭沉思片刻,終於下了決心:「你說的很有道理,她是我看著長大的,便是這樁親事當年也是我拉的線,如今她遇著難處了,我確實不能不管。」
「從前府里的帖子在我這裡,外頭遇見什麼事兒,也多是遞到我手裡,如今既然鳳丫頭收著,以後再有人來求,便往她那裡遞話吧。再一個,外頭那些窮苦百姓們,日子過得實在艱難,為著幾兩銀子一吊錢,急的什麼似的,璉兒媳婦若是有那個善心,也能叫她去幫把手。」
周瑞家的低聲應了,可也免不了心中一寒,暗自慶幸自己總是萬事順著王夫人的意,不曾惹過她不快。而自己唯一的獨女,也早早的脫了奴籍放出去嫁人,如今也成了正頭娘子,穿金戴銀奴僕環繞,倒是不枉費自己如此低聲下氣。
當天晚上,周瑞家的就藉故找到了平兒,先是假託茂哥兒的名義,替王夫人噓寒問暖了一陣子,後話鋒一轉,便說起府中的月例供應來了。
「我前幾日在太太跟前兒服侍,聽她說今年府中幾處莊子都受了災,想必今年的收成是要大受影響了。這幾年府里本就不如從前,若是再少了進項,二奶奶管起家事來,不知還要添多少麻煩艱辛呢。」
平兒聽了這話也發愁,府中的進項一年比一年少,可開支卻一樣也簡省不下來。偌大的國公府邸,處處都是要靠銀子來撐住臉面的,如此才好和其他世家勛貴相交,不至於露了頹敗之意。
如今王熙鳳管著家,自然都是來問她要銀子,可銀子又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哪裡是說要就有的,故此王熙鳳也很是發愁。
平兒作為她的心腹,自然也心中著急,聽得周瑞家的說起此事,忍不住嘆了口氣:「這個要銀子,那個要銀子,可府中的銀子也是有定數的,我們奶奶雖說能幹了些,難不成還會生銀子不成。這些日子一則進項短缺,二來又是老太太的生辰和中秋佳節,我們奶奶急的什麼似的,卻又想不出什麼好法子來。」
「前兒我們奶奶還說呢,實在不行把她陪嫁的幾個金項圈,還有幾套不常用的頭面都拿去當了,多少也能得幾千兩銀子,許是能解一時之急。」
周瑞家的聞言忙道:「哪裡就到了這個地步,竟然要典當二奶奶的嫁妝了不成?哎喲喲,這說出去可要叫人笑話了。我們太太是二奶奶的姑母,又是二奶奶和二爺的嬸娘,若是二奶奶果真艱難,我們太太必定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平兒其實也是順口一說,王熙鳳管家理事的本事極強,賈家如今底蘊也還豐厚,並沒有艱難道那地步。她不過是想借著這話,為王熙鳳博個賢惠的名頭,再來也是有試探周瑞家的到底是何意,往常王夫人主僕可沒有這麼關係她們二奶奶。
果不其然,周瑞家的又接著說道:「只是這也不是常法,太太和奶奶縱然有些個陪嫁,可日後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都貼補到公中去,未免不太現實。再說了,這是多大個窟窿,得多少銀子源源不斷的供應著,並非一人之力能解決的。我心中倒是有個主意,只是……」
面對周瑞家的欲言又止,平兒心中嗤笑,嘴裡卻不斷的奉承:「好媽媽,您有什麼主意快快說來,若是真的得用,改日我們奶奶必定擺了酒親自謝您。」
周瑞家的暗暗一笑,卻先四處打量一陣,見著周圍無人,方壓低聲音道:「你們年紀輕,素來過得日子也好,什麼金的銀的,寶石珍珠,全不當是一回事兒。可卻不知道,外頭百姓的日子過得艱難呢,尋常的五口之家,一年的吃穿用度統加起來,滿打滿算也只一二十兩銀子,這都算拋費的了。」
「他們過得貧寒,也沒處找錢去,萬一遇見個什麼病痛禍事,真真是急的找不著路,故此便有一門生意,是專門應他們的急處的。那些手中有閒錢的,就借給他們使用,不拘是一兩個月,或者三五個月,等到周轉開了再還回來,借出去一兩銀子,還回來便是一兩三錢。這樣主人家得了錢財,那借錢的人呢,也解了燃眉之急了,真真是兩相皆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