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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青聞言沉吟片刻,隨即才道:「我的醫術與此間並不相同,不過我這兩個弟子倒是鑽研多年,若是求醫之人心性純良,身上沒有因果孽債,倒是可以讓她們二人診治一番。只是醫者治得好病,救不了命,若是真的回天無力,還望人皇不要怪罪。」
司徒祐更開懷了,忙道:「豈會豈會,人命有定數,誰敢真的和閻王爺搶人呢。」
後面的談話就愉快了許多,雙方你來我往了一陣,司徒祐便很識趣的起身告辭:「朕宮中還有奏摺沒有批,這就要回宮去了,林愛卿和甄愛卿若是無事,不防留下來和聖女敘敘舊,朕先行一步了。」
有了皇帝親口批的假期,林如海和甄士隱也沒有矯情,送了司徒祐坐上馬車後,便留在了國師府中。
過了片刻,賈敏和封氏也聯袂而來,身邊還跟著已經長高了一截的林棟。
自從女兒當了這勞什子的聖女,他們做父母的為了不讓女兒為難,也是兩三個月才能見面一次,實在是想念的緊。今日好容易陛下發話,林如海便忙不迭的派人給家中送信,一家人聚在一起說說話也是好的。
長青並不想打擾他們家人團聚,只寒暄了幾句,就去了靜室修煉。
等到用罷晚膳,甄士隱等人才結伴離開。
英蓮和黛玉並沒有休息,反而敲響了靜室的門:「師父,您休息了嗎?」
「尚未,進來吧。」
兩人進入門中,就見著長青正在打坐。
靜室簡樸的很,用的也是長青素來喜歡的裝扮,地上放著幾隻蒲團,牆上掛著一副山水畫,最邊上還有一張可供人小憩的床榻,其他一概皆無。
英蓮和黛玉,輕車熟路的找了兩個蒲團,挨著長青坐下。
猶豫了片刻,英蓮才說道:「師父,我和師妹想組建一所女子學堂。」
長青微微睜開眼,問道:「女子學堂?準備教什麼呢,琴棋書畫,管家理事,還是刀劍武藝,天文醫術呢?」
「肯定不是琴棋書畫啦,這些東西我和師姐都只是略懂皮毛,怎能去教其他人呢。」聽到長青發問,黛玉就知道師父大概率會同意,高興的回道,「我們二人因為師父垂憐,才得以踏上修真之途,不必為世俗所困,也不必被後宅瑣事束縛一生。」
黛玉說著嘆了口,連聲調都低了下去:「可是那些姊妹們卻不同,她們,她們好可憐。我二表姐今年十六歲了,舅舅要把她嫁給一個落魄武官做續弦,聽說那武官為人殘暴,上一任夫人就是被他虐待而死的。」
英蓮也跟著嘆氣:「迎春姑娘最是溫柔可人的性子,遇著那樣的虎狼之徒,怕是不過一年兩載,就要送了命去了。師父,你時常教導我們,要鋤奸扶弱,這些女孩子就是弱者啊。」
「所以你們兩個,是看到那些女子過於可憐,這才想建一所女校。」
長青聞言失笑,卻又覺得自己這兩個單純的弟子,提出這樣的解決方法也十分合理。
她不禁問道:「你們覺得女校能庇護幾個女子?又能成為多少女孩子的桃花源?她們的父母家人會同意她們來上課麼?即便同意了,等到年紀到了,別的同齡姑娘都結婚生子,她們還能心安理得的躲在女校里,自成一派天地嗎?」
兩人聞言愣了愣,隨即低聲道:「我們沒有想那麼多,只是眼前所見已經極慘,且幫得一個算一個吧。」
長青沉默片刻,方才說道:「凡俗界的女子難為,最根本的原因,並不在於她們不夠優秀,而是她們手中沒有掌握足夠的力量。」
「女子嬌弱、美麗,卻缺乏保護自己的力量,所以她們被男人豢養起來,成了後宅中被看不見鎖鏈困住的精美木偶。庇佑是沒有用的,天下何其之大,我們能去到多少地方,見到多少人呢。而且不論是我還是你們,都終將要離開這個地方,而女孩子卻是一茬又一茬的出現,只有她們自己才能拯救自己。」
英蓮和黛玉默然了,良久,黛玉方抬起頭,眼睛裡滿是迷茫:「那師父,我們該怎麼辦呢,她們又該怎麼辦?縱然日後終將分別,可畢竟眼下,她們就在受苦受難了。」
長青其實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辦,在修真界裡,眾人評價一個人時,雖然也關注他們的性別,但是更多的是看靈根、天賦、修為和能力。即便是女修,只要她們肯努力,縱然艱辛困難,也能爭得一部分的資源,用來提升自己的修為,在修真界占據一席之地,例如從前的長青和她師門的那些女弟子們。
見長青沉默,英蓮突然道:「師父,您給我們講一講修真界吧,那裡的女修是如何生活的?」
長青從前鮮少給她們講修真界的事,不過既然弟子問了,又不是什麼不可言說的秘密,她自然也就講了。
「修真界的女修和男修並未區別,大家都是在六歲的時候測靈根,若是有靈根的話,就可以拜入修仙門派修煉。也有些人因為各種原因,不能進入門派修習的,我們便稱之為散修,門派內有規矩束縛,而散修生活的更艱辛困難,各有利弊吧。」
「進入門派後,若是想要進階,便需要不停努力,除了打坐吸納靈氣外,還要做宗門任務換取修煉的資源,諸如靈石和丹藥,法器之類的東西。大家也都會去歷練,那都是生死之爭,一個不留神技不如人,別說獲得什麼資源,許是就丟了命,要去轉世輪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