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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
林如海想到這裡,微微有些失神,不過片刻間便又回過神來,繼續和甄士隱攀談。從風土人情,說到天文地理,從耕種稼檣到商賈買賣,還有詩詞文章,風水清談,二人越說越是契合,恨不得當場結為兄弟,拜了把子才好。
談性大起的二人,連外頭天色將暗都沒有注意到,直到賈敏帶著封氏回來,才堪堪停下話頭。
甄士隱和林如海相見恨晚,賈敏和封氏也極為投契,故此當天晚上,甄士隱一家便留宿在了林家。第二日一大早,封氏又帶著英蓮和甄士隱一起,去了手帕交家中做客,彼此親熱了一日,算是把來揚州的理由補全了。
後面幾日,林如海依舊忙碌,甄士隱則是走親訪友,他在揚州城也有幾個故人可以拜訪。至於封氏和小英蓮,則是由賈敏來招待,時而結伴去燒香踏青,或是留在家中說說閒話做些針線,要不就是看著英蓮和黛玉玩耍,倒是極好消磨時日。
而長青呢,則是借著這個時間,把整個林家摸了個通透,也基本確定了那僧道說的林家和賈家,就是林如海和賈敏二人的本家。
不過揚州城這處林家住宅,原是官邸,只因林如海如今擔任蘭台寺大夫一職,故此才在此處暫居。府中別處都沒有什麼問題,只林家姑娘黛玉身上,有些個古怪,讓長青琢磨不透。
長青看不透這姑娘的體質,只覺得她渾身散發著逼人的靈氣,比之英蓮更甚,只是她的體質被人隱匿了起來。
非但如此,和甄家的奪運之術不同,這小姑娘身上被奪取的,是生命力。
須知人命有時,若是沒有踏上修途的凡人,能活過六十便算是長壽了,不然怎麼會有「人生七十古來稀」的說法呢。
黛玉體質特殊,與靈氣格外契合,這本該是件好事,即便不修煉也能保證她身體康健。可如今看著,不過幾個月大的孩子,卻一直是一副病歪歪的模樣,如今還不會吃飯,但是乳娘已經每日都要用藥膳,以培養黛玉的身體,可見她身子骨之虛弱。
這一日,甄士隱和封氏剛剛躺在床上,就聽到長青的傳音:「林家女兒身上有些古怪,只是我如今還不甚明了,此處宅院只是借住,我需得到林家祖地看一看。」
夫妻倆剛醞釀的睡意,頃刻間便散了,聞言忙急聲問道:「玉兒身上有古怪?她才多大點兒的人,誰能狠心在她身上動手腳?可嚴重麼?」
「很嚴重,若是不早早解決了,那孩子估計活不過雙十年歲。」
長青這話說的直白,直震得甄士隱夫妻倆失魂落魄,覺得難以接受。
封氏更是驚坐起來,忍不住垂淚道:「怎會如此?」
甄士隱好歹更鎮定些,但也覺得口舌發乾,他咬了咬舌尖,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後,這才小心問道:「仙子方才說的解決方法,可是到了林家祖宅才能操作?需不需要林家人配合?此事畢竟事關重大,在下覺得是不是應該和林家人事先說清楚了才好?」
長青沉吟片刻,沒有立刻回答。
她並不想過多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是這段時日,待在小英蓮和小黛玉身邊,非但吸收靈氣和月華之力的速度變快了,連神魂復原的速度也加快了幾分,可見這二人對她助益頗多。
想著從前自己突破元嬰期後,掌門勸自己收徒,而師尊卻說自己的弟子緣法不在此界,那時眾人都以為是照應著她飛升後,如今看來應該是指這方小世界才對。一個英蓮是長青已經預定好了的,再加個小黛玉,似乎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故此在思索過後,長青還是答應了:「可以告訴林如海,至於賈敏,我尚且不知賈家的情況,現在還是不要讓她知曉為好。」
想了想,長青又說道:「賈敏那娘家小侄子,據說是銜玉而生的,倒是古怪的緊。我記得你曾經說過,那僧道曾言賈家和林家的孩子,才剛生下來不久,如今想來,許是就應到了黛玉和那賈家小兒身上了。所以在去過林家祖宅後,我還要去一趟金陵,看看賈家的祖宅是不是有問題。」
甄士隱聽了,想起僧道曾經說話的話,也恍然大悟起來。
他想著自家的情況,頓時覺得林家也甚是危急,當下連睡都睡不著了。顧不得已經亥時,甄士隱還是起身穿好了衣服,抱著試試看的想法,往林如海的書房而去。
路上巡夜的下人們見了他,忙過來詢問:「請甄老爺安,不知甄老爺有何事?」
甄士隱穩了穩心神,沉聲道:「並無要事,只是見今夜月色極好,想閒遊一番,不知你家老爺可睡下了不曾?」
領頭的下人剛從外院巡邏過來,聞言忙笑著回道:「還不曾呢,小的方才途徑書房,見那燈還亮著,想是老爺還在處理公務吧。夜已經深了,小的叫人點盞燈籠來,送甄老爺過去可好?」
甄士隱微微頷首,那領頭的管事見了,點了兩個小廝出來,各提著一盞燈籠,領著甄士隱往外頭書房去了。
書房裡,林如海放下手中的帳冊,揉了揉眉心。
服侍的小廝見他停了筆,這才湊上來低聲道:「老爺,甄老爺在外頭,說是想與您賞月。」
林如海聞言睜開眼,問道:「他是幾時來的,你怎麼不早早的來通報?」
那小廝面露難色,輕聲回道:「來了有一盞茶的功夫了,只是見老爺您忙著,故此甄老爺只在院子裡坐著賞月,不許我們來打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