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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人都散去了,賈赦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來,遞給鴛鴦:「太太,昨兒我手下的人從姑蘇路過,順路去看了敏妹妹,可卻發現了一件大事。我不好多說什麼,妹妹在信里也都寫清楚了,您自己先看看吧。」
鴛鴦聽著話音兒不對,低眉順眼的接了信,恭恭敬敬的送到賈史氏手裡後,就站在旁邊做個隱形人。
賈史氏一目十行,飛快的把信看了一遍,又不可置信的重複看了兩遍,這才有些支撐不住的哆嗦起來,信紙飄飄灑灑落了一地。鴛鴦的眼力好,隱約能看見什麼藥方,有毒,傷了身子之類的字來。
她渾身一個激靈,忙把頭壓得更低,裝作自己什麼都沒有看到的樣子,半句話也不敢多說。
第13章 紈絝變卷王:十三
後續的事情,賈赦並未多言,他把賈敏的親筆信交出去後,就離開了。
賈史氏浸淫後宅數十年,偌大的榮國府後院是她的一言堂,手段心機是他拍馬都追不上的,如今她心愛的小女兒遭了人的毒手,可以想見下手之人會落得個什麼下場來。在這種雷霆萬鈞的時候,賈赦才不會傻乎乎的湊上去,憑白做了賈史氏出氣的炮灰,他能來送這封信,都是看在賈敏和他是兄妹的份兒上了。
不過即便賈赦沒有插手,他也聽到了後續的結果,王氏不知為何遭了賈史氏的厭棄,連著在賈史氏的院子門口求了三日,都沒有能進的屋裡去。連帶著才四歲的元春,還有不滿三歲的賈珠,都被賈史氏一起打發出去,不在跟前養著了。
賈赦聽了之後,自己樂了半天,要不是還在孝期內,他非得喝上幾杯慶祝慶祝不可。
倒是賈代善,臉色陰沉了許久,他到現在哪裡還能不知道,這衝著賈敏動手的人,就是二房的王氏呢。只是他死活想不明白,賈敏和王氏相處的並不久,兩人更沒有什麼利益糾葛,賈敏都已經出嫁近三年,二人離得那麼遠了,為何這王氏還要衝著遠嫁的小姑子下手呢,沒有理由啊。
賈赦見他實在納悶,忍不住出言道:「我倒是知道為什麼,就跟她衝著張氏下手是一個道理,嫉妒使然罷了。」
「嫉妒?她嫉妒什麼?」賈代善一臉的不可思議,追問道,「要說嫉妒張氏是長媳,地位權利比她高些,我還能理解。可敏兒是出嫁的女兒,她是嫁進來的媳婦,小姑和嫂嫂,這有什麼好嫉妒的?」
「嫉妒妹妹被家人疼寵,夫君能幹貼心唄,她自己過得不如意,便想著全天下的女子都和她一般不如意。」賈赦滿不在乎的回道,隨即又補充道,「從前張氏也跟我說過,王氏看她和妹妹的眼神不善,我那會兒還以為張氏是太過敏感了。如今看來,可不就眼神不善,非但是眼神,連心都是黑透了的,哪兒哪兒都不善。」
賈瑚聽到這裡,默默的從旁邊冒出來:「我知道!二叔母是覺得當初敏姑姑帶走的嫁妝太多了,嗯,服侍敏姑姑的下人也多。還有還有,她覺得一樣都是千金小姐,她自己大字不識,可敏姑姑卻整日吟詩作畫的,不符合女子無才便是德的體統!」
賈赦瞥了他一眼,涼涼的問道:「你又是從哪兒知道的?」
賈瑚挺起小胸脯,特別自豪的回道:「從周瑞家的口裡聽到的,她和周瑞兩人嘀嘀咕咕的,說是最近二叔母很不好侍候,對她橫眉豎眼的,說她沒用窩囊。他們夫妻倆還商量著,把撈的好處都轉移出去,若是不幸被二叔母打發出去了,兩人還能有個安身立命的本錢。」
賈赦聞言氣得牙痒痒,可恨自己碰不到他,只得厲聲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許偷聽旁人說話!那都是無事的長舌婦愛幹的事情,你是我賈家的長子嫡孫,縱然不求著你文成武就,光宗耀祖,但也不許自甘墮落,聽見了沒有!」
賈瑚愣了愣,隨即輕聲道:「可是父親,我,我已經死了啊。」
……
賈赦一口氣堵在胸口,半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他自然知道賈瑚已經夭折了,可日日見著他小小一個,在自己面前飄來盪去,總歸還是時常恍惚,覺得這個兒子還是活著的。如今被賈瑚一言戳破,賈赦真真覺得像是有人拿刀挖他的心一般,實在是忍不得。
要說賈瑚剛剛去世的時候,賈赦還沒有這般難過,他那時候宛如驚弓之鳥,整日裡擔心自己的小命還不夠,一個兒子還不曾十分放在心裡。可是這一年多的時間裡,他們父子朝夕相處,賈瑚時常勸慰鼓勵他,還在賈代善的高壓教育之下,幫著他完成任務,感情早就不同以往,自然悲痛也就格外明顯些。
賈代善也默然不語,賈瑚左右看看,覺得屋子裡的氣氛實在沉悶,低聲道:「我,我去看看弟弟。」
說罷,不等那兩人反應,他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還有不到三年半的時間了,恩侯,你需得更努力才可。」
半晌,賈代善說完這句話,也閃身不見了,只留下賈赦一人在書房枯坐。
賈赦在心中默念道:「是要更努力了,總不能連累了瑚哥兒去。」
此後,賈史氏和王氏在府中不停鬥法,鬧得整個賈家烏煙瘴氣,賈赦卻一概不管,只顧著埋頭訓練。他不但自己訓練,還加大了親衛和貼身小廝的訓練力度,除此之外,還從外頭重金聘請了幾位謀士,幫著他出謀劃策,分析朝堂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