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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飛兄,不是我自誇,我這女兒確實乖順可愛,我和老妻二人,本以為今生是無子了,誰想老來還能有個她承歡膝下,不至於淒涼寂寞。」甄士隱說著,摸了摸英蓮頭上的小花苞,滿臉都是笑意。
賈雨村見此,免不了又誇讚了英蓮幾句。
不一會兒,又有丫鬟白果尋了過來,原是通判趙大人家的夫人和姑娘到了,封氏要英蓮回去見客。
甄士隱命小廝和丫鬟,好生送了英蓮回去,這才和賈雨村二人閒談,期間還鑑賞了賈雨村新做的書畫。甄士隱見賈雨村用的筆墨都很是一般,愛才惜才的念頭下,送了不少新出的紙張墨錠於他,連上好的狼毫筆,都送了一整套,不拘是寫字還是作畫,都是用得著的。
這邊志趣相投,而另一邊,小英蓮也和通判大人的姑娘玩兒的高興。英蓮三歲,趙大人家的姑娘六歲,是極穩重大方的性子,兩人翻花繩盪鞦韆,一時又爬假山摘花,玩的不亦合乎。
等到封氏和趙夫人找過來時,趙姑娘渾身還算是乾淨得體,小英蓮就花貓一般,黑一塊白一塊了。
「哎喲喲,我的兒,你瞧瞧你這一身,小皮猴一樣,好生生的衣裳,又毀了。」封氏又是好笑又是好氣,拿著帕子給英蓮擦汗抹灰,嘴裡絮絮叨叨的囉嗦。
趙夫人也拿了帕子給女兒擦汗,含笑問道:「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趙姑娘抿了抿嘴,有些羞澀的小聲道:「妹妹帶我去鑽山洞來著,洞口太小我進不去,只妹妹喜歡,來來回回爬了好多次。」
此言一出,兩個大人都笑了,封氏點了點小英蓮的額頭,沒好氣的說道:「往日你自己胡鬧也罷了,怎麼還帶著趙家姐姐一起,可見不像個樣子。回頭我告訴你爹爹去,讓他來管教你。」
小英蓮才不怕,爹爹比娘親還要疼她,從來不打不罵的,若是知道假山裡頭有個山洞,說不定還會讓丫鬟來鋪個毯子呢。不過當著別家姐姐的面被數落,小英蓮還是有些害羞的,她愛嬌的把臉藏在封氏懷裡,不肯露出頭來。
趙夫人連忙來打圓場:「姐姐說她幹什麼,我倒覺得英蓮這孩子的性子極好的。素日裡我家這個,只嫌太穩重了,不過五六歲點點大的孩子,正是該愛玩兒愛鬧的時候呢。」
「等到她們八九歲上長大了,有嬤嬤們整日著,慢慢的規矩學起來,便不那麼自由了。如今這個年歲,我私心想著,只讓她們怎麼快活怎麼來才好呢。」
封氏聞言也笑,點頭道:「我家老爺素日也是這麼說的,咱們都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豈有不知道女兒家艱難的。只是我家這個,從小被我和她爹爹寵慣壞了,實在膽子過大,經常甩脫了嬤嬤和丫鬟自己滿府的亂跑,那假山中的洞被她發現了,日後就是她藏身的好地方,到時候尋她都難的。」
趙夫人聽到這裡,看著外表乖巧可愛的英蓮,忍不住又笑了,這倒真是看不出來。
封氏給英蓮擦乾淨了手臉,打發丫鬟帶她下午換衣裳梳頭,自己領著趙夫人去花廳喝茶吃點心。
長青待在英蓮的識海中,無趣的看著這群人吃吃喝喝,然後說說笑笑,再吃吃喝喝……
這類似的場景,她已經看了半個月了,還是沒有感覺到其中有什麼樂趣,真的不如打坐修煉。忘記說了,長青她是個修煉狂人,整體不是打坐就是煉丹,要麼就是跟著宗門去各處秘境險地探險歷練,年復一年的刻苦努力,才換來了千歲渡劫的天才修士稱號。
想起自己從前數不清的險死還生,長青就覺得十分委屈,該吃的苦該受的罪,自己哪一樣比旁人少受了不成?為什麼那狗天道,非但降了九九天劫下來,還在心魔劫中說自己不識紅塵,無法升仙?
簡直欺人太甚!
長青每每想起來,都覺得自己胸中一股鬱氣盤結,恨不得衝著天道破口大罵,連渡劫期老祖的體面都不想要了。可惜她現在跨越空間,到了這方小世界中,還重傷在身,連□□都沒有了,根本無法與天道叫板。
在小英蓮看來時間過得飛快,而她識海中的長青,卻覺得實在是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等到了夜間,英蓮在鄭嬤嬤的輕輕哼唱中,很快閉著眼睛陷入酣睡之中,見她睡下了,鄭嬤嬤和另一個丫鬟青苗,這才分別在腳踏和暖閣各自歇下不提。
現下還早,不過戌時二刻,月光也不甚清亮,長青算著時間,直到亥時過半,才照舊喚醒了小英蓮。
不過因著早上那番做夢的言論,長青也怕小英蓮說漏了嘴,徒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亂子,故此直接便給她施了迷魂術,讓她真的以為自己在夢裡玩耍。
言語指引小英蓮繞過守門的婆子,一路順利的到了甄士隱和封氏居住的正院東側,這裡是甄家祠堂所在之地,也凝聚了整個甄家的氣運。那背後之人設下的奪運之術,若是不出長青預料,也該設在這處才是。
只是這半個多月,小英蓮一直沒有來過此處,而長青又實在傷的太重,居然直到今天才察覺出來,所幸還未釀出大禍,也不算為時太晚。
讓英蓮站在甄家祠堂院子的正中間,長青掐指算了起來。
相比於煉丹和劍術,長青在陣法一途上的天賦和努力都不夠,但算起來也在這上面,花費了幾十年的光陰,常見的陣法她都認得,也通曉解決之法。這奪運之術雖然歹毒陰狠,可修真界中並不罕見,正道之人礙於面子和心魔少有涉獵者,修魔的那一派可不管那麼多,這是他們最喜歡的法陣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