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頁
暗地裡,還是改了扶柒的標記,把扶柒繞在了森林深處。
那該死的狐王怎麼還沒出竜州!她想去吃好吃的!
第131章 天衡篇11
蒙著眼,倚在窗邊,執教長老遞過來的丹藥,她吃了,要掀起薄被起身,執教長老重重咳嗽一聲,她就把腿收回去,攏著薄被苦笑。
「休息幾日吧,有什麼要緊的事,我就傳來給你。」執教長老捧著一杯溫水,摸著她的手,給她送到手心,又護到唇邊,像是怕她賭氣不喝似的。
明塵笑笑:「我沒有什麼事……」
「沒有事,平白無故地走火入魔了麼?」
明塵就不說話了。
年輕的宗主掛念著天衡宗的事,聽見仙鶴的起起落落,總覺得有許多事情催逼著她,趕在她身後,她非得跑在前頭不可,無論如何也坐不住。可執教長老送走一隻只仙鶴,自顧自地翻閱,也不和她說個好歹,她被憑空隔在了宗門之事的外頭,頗感焦灼,怕自己耽誤了什麼事。
走火入魔嗎?她也分不清了,那日內府動亂,看見那小小一團金色靈力緩緩消散,她本該被雙修之法牽連直接拖拽內府損傷才是,內府是損傷了,可人都說她是走火入魔,急火攻心,靈力亂流。
感知不到那金色靈力了。她有些恍惚,自己如今是個什麼境界?沒有跌落太多啊,仍然是尊者。難道書上所記載的所謂雙修之法的約束都在尊者之下?或是因人與妖的隔閡,並未牽連到她?
可即便如此,她心中也是鈍重的一團,總也沒什麼精神。
有種攥在手裡的東西,卻被憑空奪走的憤懣。
其實,執教長老後來和定平在外面閒聊,她是聽得到的。她們說她孤身一人,狐狸不在了,霜雲也不在身側,還是應該多收幾個弟子,亦或是找個仙侶陪伴?總之,不放心她再一個人呆著。
她並不覺得孤身一人有何不好。支持她的人很多,她從來都是這樣過,不明白這怎麼就成了別人眼裡自己走火入魔的原因了。
有個由頭也好,免得他們亂想,把天衡宗其他人也惹慌了神。
她並不是……封閉自我,不肯與人溝通的人。她常常與人論道,剖開自我,像每個天衡宗弟子那般議論自己的道心和心魔,教導弟子,解釋因果,甚至對一隻狐狸也是主動說自己的心魔所在——
狐狸啊,她很迴避提她的狐狸,主動被她馴化的小狐狸,在她面前總是故作正經又那般不知羞,毫無提防,也不怕她嘲笑它,就開誠布公地說著些古怪的話。
是她養著的,乖順聽話,尾巴搖曳,連內府都要敞開了給她看,著急地說真相,說不出口,千百次被她扔在各個地方,又千方百計地跑回她身邊來。被責罰,就開心,說要被殺,也開心——
好像到狐狸面前,什麼難處都不值一提。
痛苦於她說要殺它,自己還在掙扎,狐狸便開心地搖起尾巴,好呀好呀。
痛苦於她說要利用它,自己心有不忍,狐狸又高興得抱住她,被利用好呀,我正要如此。
扯過被子,卻怎麼也不覺暖,內府中靈力再次涌動,她運轉心法,卻有些無力,只好摸著窗戶,輕叩幾聲,求來執教長老幫她。
「靈力亂動了麼?是想到什麼事了?和我說說,或可為你開解。」執教長老掀開被子,明塵的手冰涼。
「我後悔了……」
蒙眼的布條上,洇開兩道淺淺的血痕。
「後悔什麼?」
「我不該——」她開了個頭,便說不下去了,頓住片刻,換了個話題道,「我若說,狐王可能沒死呢?」
執教長老驀地一驚:「怎麼可能?」
明塵抿著唇笑了笑:「我也只是說可能——我心裡總是不太踏實。」
「過了這麼久……我也覺得像是一場夢,我未曾親自去靈海,聽見你們說,我都不敢信狐王死了,但若是你一人看錯,倒還情有可原,那時宗門弟子都在看,總不會有錯吧!」
執教長老以為明塵是精神繃緊所以恍惚,寬慰了一會兒,又去摘她蒙眼的布條:「莫要亂想了,你的傷口這麼多年都未好,就是心事過重,總是流淚……」
明塵卻按住了她的手,搖搖頭:「我自己解,丑呢。」
執教長老便給她掖緊被子:「若有心事未解,還是與人說出來的好,否則鬱結於心,對你恢復也是不好。」
正說話的時候,外頭忽然飄來一隻仙鶴,逕自落在窗邊。
執教長老蹙眉道:「還有沒有規矩,怎麼就這麼——」
明塵已經伸手去接了:「是霜雲的仙鶴,或許有什麼急事。」
執教長老聽見是霜雲,便說:「叫她快些回來吧,你身邊總要有個弟子的,她性子穩重,可年紀還小,在身邊多留幾年。」
明塵正在拆玉簡:「霜雲不是愛與人議論道心的性子,雖然已經有所改變了,但還是冷情,想叫她多歷練一些。」
她如何,很少與霜雲講。難得說了,霜雲卻提起程錦朝來。
那隻狐狸是霜雲醫術的老師,很有感情,聽人說是自己把狐狸推進去殺了,和她難免有些隔閡。
玉簡拆開,明塵自顧自地翻閱起來。
霜雲稟報說,竜州固元城,她還沒出去找到扶柒,便在城主府門口撿到了程錦朝。
若說別的弟子可能看走眼,霜雲卻是不可能。她說是程錦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