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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輪不到你這狐妖在這裡污衊修真者!你有什麼證據!」
「我沒有證據,因我是妖,說什麼都不對,我只是猜測,你們都在猜測,怎麼偏偏允許你說,不准我開口?」
程錦朝和人針鋒相對,竟然全不把自己當做個妖族,很是理直氣壯地抬著頭。
明塵道:「關於定平的事,不是不能提,只是要慎言,有罪之人並不是一口氣會犯所有罪。」
程錦朝這才頷首:「是,尊者。」
明塵又道:「我這樣問,並不是要追問那時的事,只是請諸位想想狐王的動機,錦朝雖然妄言,有一句,我卻是認可的:狐王做事很堅定,有不容更改的目標,既然她的目標是收集碎片,便必定要做到。」
執教長老道:「明塵,你獨斷吧,這裡的人有一半都因定平的事亂了道心,說不出什麼有用的話,你只管開口。」
她都發話了,長老們也自然說是。道心搖擺是事實,有些人到現在都不肯信定平叛宗,所以聽到程錦朝言辭激烈地編排定平,自然要狠狠地去一去這狐狸的氣焰。
明塵便道:「我年輕,我能做宗主,全是靠眾位長老抬愛,做事的方法,行事的策略,我們都可商討,但我今天要給各位定一個界限,一個基本的議事的原則,若要聽我獨斷,為我議事,在我的引導下壯大天衡宗,就要先定好這根準繩。」
她看不見,卻仍然轉過頭,她在用感知巡查全場,每人的靈氣波動皆是不同,有人劇烈搖擺,有人巋然不動,有人色厲內荏,有人暗藏機鋒。
「狐王做事,不容更改。我們不知她如何找到遺蹟,每次又用什麼辦法打開,死了多少人,誰又叛變了,我全都不在乎。我們還剩一處遺蹟?你們怎麼被狐王牽著走了,若狐王哪天說她要吞吃童男童女,你們還能命令凡人全都不要生孩子麼?」
眾人都緘默,聽明塵拔高聲音道:「狐王做什麼,我們自然去阻攔,但我只希望眾位長老聽到她行事之後,與其想著,還好我們還沒完全輸,或是還好我們還有什麼——不如去想,不能再被她找到下一個遺蹟了。」
「我們要主動出擊,做我們當做的事,然後,宰了她。」
明塵這話,幾乎是在責備執教長老了。
然而執教長老默默不語,她在眾人面前,只會支持宗主,這是她的態度,若她反駁明塵,意見不一,宗門便會再出亂子。
「這條準繩,你們聽明白了麼?我說,我絕不在這裡等著狐王打到我手裡最後的防線,無論現在宗門是不是還有叛徒,狐王還會對我知道多少——她都來過一次了,我不怕她再來一次。唯一重要的是各位的道心,我們不是定海宗,只求戰死,我們也不是荒山宗,少了獨斗的勇氣,各位,我們的一切皆可,是說,我們要解決一切問題,以一切方式去做。」
明塵重重地敲了下桌子:「現在,兩件事,第一,去查看熊爪城遺蹟,看看遺蹟是否已被開啟,如果沒有,守住。第二,就是狐王也要來看我們的典籍,典籍中記載著這些秘密,但只有明竹看見了,我們都該羞愧。開放藏書閣,以玉符為引,增派人手多抄錄,找到所有有關開天聖書,吞天神書,天道,地之道,遺蹟,所有的消息,每日一報,各門都要報。」
她忽然自嘲地笑了:「豈止兩件事,簡直有一百件事,但先做最要緊的,誰都不准閉關,一個月後,不,半個月後,我要與你們說一件大事。」
沒有人想過剛上任一天的新宗主會這樣強硬,下令後,便要眾長老就如何執行她說的兩件事進行討論,結果稟報執教長老即可,她並不插手具體執行,哪一門出多少人,哪一輩弟子帶什麼法器,讓這些管事的長老頭疼去吧。
反正她這一門人丁稀少,宗主單傳。
但她還是把這一門另一個人派出去了:「錦朝,你去過熊爪城遺蹟,你隨他們一起去。」
程錦朝立即站得筆直:「尊者——」
「只管去。」
她下令過後,擠在亘望廳外要和明塵理論程錦朝的狐妖身份的人都失去了機會。
明塵並不打算與誰理論理論自己的道心,理論自己為何這樣踏踏實實地收一隻狐妖做侍劍弟子的目的。這是天衡宗宗主,人世間地位最高的修真者的特權,她無需向任何人交代。
就像上一任宗主占卜過,眾人也懷疑過明塵,一個小瞎子如何會是下一任宗主呢?
明塵就證明給他們,她做得到。縱然道路曲折,事情卻成就了。
而做宗主危險的地方也在於此。因她再沒有人為她定好道心搖擺的尺度,即便一意孤行,也無人能攔住她的意志。
上一任宗主,荒山宗宗主倉龍,都是一意孤行地賭博般沖向了那至高的境界。
她不同,她分出了自己的一半,縱然萬般造化只向自己告罪,只管將罪扔給腳下幽暗。
有長老慢慢起身,還是問道:「她是妖——」
「那又如何?」明塵緩緩抬眼,即便她沒有什麼視線,卻仍然從她的義眼中,透出一股淒冷的決絕,「我殺妖的道心絕不更移,比你所想更甚。你若要了解狐王的決心,不如先了解我。」
眾人都知道她殺妖的手段殘忍,望著一旁站立的面色如常的程錦朝,被疑惑與隨之而來的驚愕的猜測震懾道。那人久久不語,還是不識趣,不甘心地問道:「那……狐……那錦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