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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被囚禁慣了,又是在張弓城,因此不大懂得戶籍和印信的重要性,但是她倒是也不在乎就是了。
路上還見到了一隻落單的妖,從沼澤里倏地彈出來,伸著長長的舌頭就要吃她,一下被一支箭射得歪了下去。
小狗回身而望,看見四個年輕人騎著馬,背著弓箭拿著武器在不遠處,一個黑衣少女正手持弓箭往這邊看,忽然揚聲道:「姑娘,你怎麼一個人走在路上?」
「你們是誰?」小狗沒有太多與人打交道的經驗。
持弓箭的少女跳下來背好弓箭走來,其餘幾人緩緩行來。
「我叫孟如蛟,他們是我的同伴,我們正要回火岩城去,這是我的印信。」
小狗並沒有接,只是警惕地看看眾人,裹緊外衫:「我只是路過。」
「這條路上居然還有這種潛伏的小妖,看來還沒排查好,阿昌,記下路線,」孟如蛟轉頭對一個少年說完,又打量著小狗,「你呢?你叫什麼?你要去哪裡?沒有自保之力就獨身上路……」
小狗道:「我叫小狗,從張弓城來。」
張弓城。
孟如蛟仔細想了想:「可是你不該跟著南遷的隊伍一起麼?走散了麼?要不我們送你回——」
「不用。」她生硬地打斷了,也並不道謝,只是轉頭繼續行走。
沒有印信,獨自行走,自稱是張弓城來的,這種種疑點讓孟如蛟格外警惕,她向來都是很能拿得住主意的,做事又很利落,轉身對同伴示意了一下,便攔住了小狗的去路。
「那不成,在北州行走,沒有印信是不行的,你要不然跟我們走一趟?」
「為什麼?」小狗眨眨眼。
「沒有為什麼,這是規定。」
「誰規定的?你們是誰?是軍士?你們是做什麼的?而且這規定製定時我不在,我不同意,規定是什麼?人不能獨自行走麼?」
小狗一連串地問完,後頭的趙一刀就有些掛不住臉,正要拔刀。孟如蛟抬胳膊把他遮住,主動走到小狗面前道:「哦,是這樣,如今荒山宗天衡宗改制,派遣了弟子們在天下專門搜羅妖族,而荒山宗地界太大,中央七城正在修鐵壁,所以府主便叫一些自發報名的有些武藝的人四處行走,提前勘探路線,記下地圖,標誌可能的妖族聚居點,方便修真者清繳,也是為後續修成道路做準備的。」
小狗若有所思:「荒山宗天衡宗都改制麼?」
「如今荒山宗涉及除妖啊修真的事情,都是挪給天衡宗處置的。據說啊,據說,我也不知道,」孟如蛟答得很是誠懇,又道:「如你所見,我們就是聽命出來勘測地形的,如果遇到我們能解決的修為低微的小妖,便就地拔除。我要你的印信,也是我職責之內。我可以放你走,但若碰見其他出來的小隊,沒有印信,他們懷疑你是妖族探子,或是直接污衊你是妖族都有可能,所以我要多問一句。」
這樣誠懇,小狗也都明白了,她想了想自己也沒有張弓城的鐵印信,只搖頭道:「他們給我發了一個,但我覺得沒什麼用,扔開了。我不能證明我不是妖族,你們要抓我的話,就抓吧。」
她這樣說,眾人反而不知道做什麼好了,孟如蛟道:「反正你獨自行走也很危險,就跟我們到火岩城吧,或許還能直接安置你在城中居住。」
「我不想在火岩城居住。」
小狗這很不識時務的話叫孟如蛟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然而面對小狗純良的雙眼,晶瑩剔透仿佛全無經過人間劫難的眼睛一望,什麼話都顯得很真摯,該聽一聽。
「那你?」
「我想看看各個門派。你說,荒山宗歸天衡宗管了,那我不去荒山宗了,去天衡宗看看。」
小狗好像完全不知道天衡宗也並不是那麼好進的,孟如蛟呆住了,一時間竟然無法像往常一樣迅捷地下判斷,反而被牽著鼻子走了:「那,那你知道天衡宗有多遠麼?就這麼走過去?路上再遇到妖族呢?」
「就遇到了,我也想看看妖。」小狗很是平靜。
最終,孟如蛟確定了這個少女似乎精神不是很正常,大手一揮:「不管你想去哪裡,總之先來火岩城轉一圈吧,從火岩城出發,你還能置辦點盤纏,或者看看路線呢!」
這話說得在理,小狗點點頭:「我的確餓了。」
孟如蛟,阿昌,趙一刀,李苗四人,從前跟隨程錦朝學醫術,後來霜雲被拔擢直接去天衡宗當宗主親傳弟子了,剩下他們幾個被剩下,聚在一起頹喪了沒多久,就聽見了消息。
天衡宗擴招了!條件便是各處弟子在駐城時挑選舉薦有修真稟賦的人,多多益善。
即便天衡宗三令五申外門進內門的標準嚴苛,十不留一,但還是惹得不少人蠢蠢欲動。
而北州到現在還沒有天衡宗駐紮弟子呢!這要怎麼解決?州府給出的答案是,稍安勿躁,還在和荒山宗商量,得到答案卻是改革的爵位制度,只是這次爵位分為二十等爵,只要為州府的建設作出貢獻,功勞累計足夠,便可有爵位,到了第二等爵便可進入荒山宗了。
看來北州人還是只能去荒山宗,便有一些年輕人打算再往南走了,要放棄北州的戶籍。
孟如蛟等人也要行動,卻被霜雲一封信改變了主意。
「荒山宗因之前的爵位制度被凡人占住了一些緊要地位,許多弟子都想往天衡宗來,但是宗主答應了要留下荒山宗宗門,所以荒山宗不會垮跌。南邊的駐守舉薦制還在不斷完善,只會更加嚴格,絕不是傳說中的寬鬆,若真想來修真,我建議在北州刷貢獻度,得爵位,再由荒山宗內部的輪值舉薦,換到天衡宗輪值,等把兩個宗門比較過了,再看看哪個宗門更加適合,再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