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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心裡在想那個程錦朝會不會在其中,然而在人群中並未看到程錦朝的身影,又仔細地聽見了原來這麼多人,並不都是去除妖的,還有一隊是來荒山宗,據說是來學習的,學成之後也要投入除妖中。
之後,就沒什麼新的消息了,她便往城門走去,預備往南。
城門的軍士攔住了她:「你獨自一人出城麼?有印信麼?」
她進城沒有印信,全靠孟如蛟作保,於是她說:「我沒有,我在荒野中遊蕩,是你們一個叫孟如蛟的人非要帶我進來,我進來了,覺得不好,我要走了。」
對方很是年輕,仔細想了想:「這可不算個章程,孟如蛟帶你進來,難道沒有帶你去登記戶籍麼?」
「帶我去了,我不要戶籍。」
貟鼎一很不解,當初為了戶籍,為了能夠加入火岩城的管理人員的隊伍,他們可是費了不少功夫,如今有了戶籍,他有了貢獻,如今剛當上第一等爵,離能夠成為荒山宗弟子很近了,全是因為自己得戶籍比較早,面前這人卻不要?
他生硬道:「那你是哪裡人?你出去要做什麼?」
「我去南邊遊歷。」
「南邊哪裡?」
「我沒有想好。就是想好了,我也沒有必要告訴你。」小狗還是直來直去。
「你叫什麼名字?是哪裡的人?」
「我叫小狗,是張弓城的人,我不喜歡北州,我要走了。你別問我了。」
其實談不上喜不喜歡,她覺得自己要做什麼便做什麼,對方非要盤問一番,她就隨口一提,對方道:「你怎麼編造這麼個名字騙我?不成,你既然是張弓城人,為什麼不在你們的隊伍中開出個印信來?沒有印信,不得出城!」
小狗也很困惑:「我也不是自己要進來的,是你們逼我進來,我要走,你也不讓走,你們這座火岩城難道是牢獄麼?把我關起來了?可我犯了什麼錯呢?」
她實在不諳世事,不懂外頭約定俗成的規則,不知道印信的重要性,她困惑得有些生氣,一雙眼睛楚楚可憐地眨了眨,人就似乎拿她沒有辦法,半晌,只能生硬地攔她。
她卻也不肯讓,只是要往外走,和城門的軍士僵持起來。
很快,便惹了不少人聚攏在這裡,不多時,便有人把這件事上報上去。
偏巧,就有人道:「她要往南麼?叫小狗的?張弓城人?啊,那我為她作保吧,我為她開印信——」
是一個天衡宗來的年輕人,是叫什麼明符的。
「先前我和錦朝到張弓城本打算拜訪你的,但是你那時不在,錦朝說不要打擾你們了,我便一直沒有見到,那個傳說中的衛娘子呢?」明符飛快地用自己的玉符給她的印信上標了一抹靈力。
小狗接過印信,也不過是薄薄的一枚銅片,她現在知道印信很重要了,便收起來,看看面前的明符道:「你也認識程錦朝。」
並沒有回答關於衛子秋的問題。
「是啊,我們一起去了你的住所呢。」明符似乎也不在意,就在城門和她寒暄起來,仿佛是什麼熟人一般。
「我沒有看見她。」
明符頓了頓:「哦,她……隕落了。」
旁邊的軍士猛地發起神經來,大吼了一聲:「什麼?」
小狗道:「你這麼大聲做什麼?什麼是隕落?」
街道上,明符終於感覺接下來要說的這話可能並不合適,看看四周圍觀的人群,便要拉著小狗往偏僻處去,偏偏那軍士仿佛是認識程錦朝一般,嚷嚷道:「她死了?她怎麼死的?她不是醫者麼,不能自己救自己麼?」
原來隕落的意思,是死麼?小狗明白了。
死和死交換,對方說了一個痛苦的秘密,她才可以把衛子秋的死說出口,這樣才是公平。
「衛子秋也死了。」小狗道。
明符張了張口,竟然顧不上把她拉到偏僻處,目不轉睛地看著小狗,小狗眨眨眼,似乎在思考什麼,摸摸耳朵,又歪頭想了想:「是靈氣病的緣故。程錦朝呢?她是什麼病症?」
半晌,明符道:「死於除妖——和狐王同歸於盡了。」
這種病症,小狗忽然把程錦朝對應上了衛子秋,或許她們都死於一種名為犧牲的病。
她抬起手,拍拍明符的肩膀,寬慰他:「不要難過,我們都會死的。」
只有那軍士又在發神經,猛地跑開了。
第124章 天衡篇04
內府的疼痛是那樣劇烈,仿佛是要將她徹底撕碎了。
被撕碎的感覺仿佛是自己是一張千層餅,是從一張皮囊開始分開,再將意識扯開,她的意識還停留在明塵鬆手落淚說對不起的瞬間,之後,便是一道灼烈的紅——但也只是一瞬。
她就昏過去了。
醒來,意識也早於身體甦醒,先是聽見了幾聲鳥鳴,風吹過樹葉的撲簌聲,一點一點地擠進耳朵里。
身體的疼痛像是有許多小錘子,砰砰地徹底砸醒了她。
眼皮沉沉地抬起,睜眼,又閉上,微微眯起來,適應了有些強烈的日光。
看見了一叢葉子,遮在自己眼前,眼珠子一轉,看見一顆小樹被人強行扯彎了腰,用樹叢遮住她的臉。
下意識地摸向腹部,那猙獰的傷口被撕裂了一次又一次,如今竟然正在緩緩痊癒,只是仍然不得動彈,稍微扯動一下便會痛得要死。肩膀的傷口反而癒合得差不多了,身上其餘的傷口都此起彼伏地疼著,依次提醒她,她是從什麼樣的戰場上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