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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是想要忤逆……程錦朝心念電轉,抓住明竹肩膀往懷中一帶,又猛地一推,讓人正過身子來看自己,篤定道:「給你不是不可以,兩滴,但要等我從熊心城回來。而且,既然你自己研究不出什麼,我給你兩滴,你如何研究,我要在旁邊看著。」
明竹道:「好!」他正愁沒人幫他,現在忙於藏書閣的事,這些自己的研究都只能抽空,程錦朝主動送上門,他當然要把她好好使喚使喚。
「還有,實不相瞞,宗門中或許還有人和狐王勾結,只怕你我這行動被人發覺,打草驚蛇,反而落入埋伏。在我回來之前,這消息你不要對任何人提。」
「我只告訴師姐。」
「你現在告訴她,不怕最後還是沒什麼成果,反而落得責備麼?到時候她看你閒得很,給你多多安排些……」她幽幽恐嚇,明竹立即道:「等你回來,我們做出些成績再稟報師姐。」
把明竹哄住,程錦朝折返,子實已經張望得脖子都伸長了,悻悻然縮回:「你們在說什麼?」
「說我二人之間的小秘密。」程錦朝坦然道。
子實道:「暗中密謀。」
「荒山宗難道沒有秘密麼?」
「大家做事都是集體商量的,並無這種小秘密。」子實哼哼。
「那就算我剛剛是去和明竹私定終身了,也要當著所有人的面麼?」程錦朝不由得舉了個極端的例子,把子實驚到了,狠狠一拍掌道:「人和妖誒!你們結合,生出什麼鬼東西來?」
「我只是舉例……」
她微弱的辯解被子實的驚呼遮住了。
子實一個勁兒地追問:「我看那明竹也非良人,你是怎麼看上他的?」
「怪不得民間總有些狐妖與人的故事,原來狐妖真的喜歡正道弟子,你們認識多久了?」
「……」
程錦朝只忍著白眼,默默不言,要揍他,他就舉起鐵印提防,只能無奈,說起氣話來:「是,我們已經認識好幾年了,不信你去問宗主去。」
她想好了,反正如果子實真把這事兒問到明塵眼前,勢必就要挨罵了。讓他胡言亂語不聽人辯解,活該。
在他們剛走,天衡宗便傳出一條謠言,說明竹要和錦朝私定終身,甚至宗主明塵已經決定為他們主持婚事。
偏巧明竹這段時間整理典籍時翻出了幾本雙修之法,更是印證了這種猜測,藏書閣弟子言之鑿鑿:「是,他已經在研讀雙修之法了,或許能突破人與妖的桎梏!」
話傳到霜雲耳朵里,流言已經變成了「錦朝和明竹私定終身,私相授受,共同修習雙修之法,宗主明塵暗中主持了婚事。」
她面色古怪,回想一番,搖搖頭。
明塵道:「你忍著什麼話沒有說?你在我面前躊躇許久了。」
她便道:「宗門中有一些謠言,不妨事。」
「謠言可比戰鬥傷害更大,說說吧。」
「他們說,錦朝和明竹私定終身了,您還主持了婚事。」霜雲直接交代了。
靈石燈被明塵碰倒了,亘望廳驟然暗了下去。噹啷,咕嚕嚕——燈不知滾落在哪裡,連帶靈石似乎被撞出去,暗了下來。
「我來撿。」霜雲跑去找燈,然而漆黑一團,她看不見,竟然有些抓瞎。
「我來吧。」黑暗中伸出一隻手把她扶著,叫她站在原地。
聽見明塵很輕的腳步聲,也不知道盲人是如何找到靈石的,不多時,靈石又亮了起來,明塵捏著靈石遞給霜雲,霜雲借著光找到燈座,剛安上去,明塵搖頭苦笑道:「我忘了。」
她抬抬手,亘望廳驟然亮了起來,頭頂是一片湛藍的天,流雲緩緩行過。
「能看清了麼?」
「能了。」
原來亘望廳可以這樣亮的……但她自來到天衡宗,就沒有見過亘望廳亮起來,唯一的燈便是書案上的那一盞。霜雲忽然想,明塵既然不需要光亮,這一盞燈又是為何亮起來呢?
被這燈擾亂了話題,她也沒有再提起那無端可笑的流言,明塵卻提起來:「謠言總有些源頭,有的謠言是利益,譬如賣蘋果的賣不過賣梨子的,便造謠說,吃梨子生不出孩子,這是原因;有的謠言是擔憂,譬如疫病來得兇猛,有人怕傳染自己,便說,這疫病靠近十步便會死,或說,這疫病得了是因天譴……這也是原因之一;還有的,只不過是以訛傳訛,或是真話傳著傳著,經過數人轉述,因語氣與用詞不同,理解便出了偏差,意思大相逕庭。譬如我說,某日眾弟子都應當在洞府中修煉為好,不要四處亂逛。你聽了,理解傳達,說眾弟子不要四處亂逛,應在洞府中修煉。傳到下一個人時,便成了,眾弟子不得出洞府,只可在洞府中修煉……意思一層層地變化了。」
霜雲道:「那您說,莫名地撮合他們,是有什麼原因呢?」
「謠言並不可怕,做治理者,要循著謠言往上,找到根源所在,許多事就可不攻自破。你去依次問問,這話是誰說的,又是誰告訴他的,追溯到源頭,看看原話是什麼。涉及到人與妖的關係,慎重處理。」
霜雲這才知道是自己想淺了,領命去了。
亘望廳又暗了下去。
明塵咀嚼著那謠言,想要從中抽出話語的原貌。
是狐狸和明竹走得近?他們一直走得很近,不見有這樣的話出來,必定是有別的行為,難道是真的麼?或是明竹為了研究狐狸卻屢遭拒絕,便想出歪招向狐狸求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