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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次定平主持議事,扶火才出關,聽了消息,急忙出來截住明塵。
扶火是宗中的修為派,贊成實力至上,明塵年紀輕輕就成了尊者,更是叫扶火讚嘆不已,認為這才有除滅妖族的風采。雖然定平做事穩妥,破有人望,但修為實在是不高,她很看不上。此次聽說明塵帶回的線索,定平隨手就接過來,還要差遣明塵去,立即恨明塵不懂事,該在這時候把定平卡住,別讓他幹得那麼順遂,要麼把這事兒接過來,替明塵自己增加資歷,要麼就完全不管,省得又給定平做嫁衣又受累。
她為這事兒操心,明塵卻一點兒也不領情,一點兒人情世故不講,還說出這番沒出息的話。
惹得她恨鐵不成鋼,卻不能拿明塵怎麼樣,二人並沒有什麼情分,明塵對誰都頗為疏離,她一番好意沒處施展,明塵卻面色淡淡地告辭了。
她也只好嘆息跟上。
亘望廳內漸漸聚集起了一些人,扶火還是不動聲色地擠到明塵身側,明塵嘆息。
她回山時去見宗主,宗主的確離渡劫之日不遠了,定平對宗主之位有意,她也明白,但思緒一旦思索這些名利地位的事,修煉就會漸漸退步,她無暇顧及這些,索性以道心抗衡,不去爭搶,若宗主之位旁落,也是她辜負宗主,是天命,並沒什麼可遺憾的。
何況她的確資歷太淺。
定平沉穩方正的聲音逐漸在亘望廳內迴蕩:「諸位道友,狼群的蹤跡已經探查出來了。」
扶火率先問:「就是明塵帶回來的那隻狼崽麼?」
眾人的視線齊刷刷地落在明塵身上,看見她回來了,雖然知道她看不見,但也各自頷首示意。明塵微微頷首,離扶火遠了半步。
定平道:「正是,多虧了明塵……」
明塵聽話音,感覺還要再莫名恭維幾句,開口岔斷:「狼群在哪兒?」
定平道:「望月城。」
明塵蹙眉:「什麼?」
定平不知道是以為她沒聽清,還是故意,重複道:「定州,望月城。」
明塵是從望月城回來,可感知之中除了狐狸之外全無妖氣,按理說即便是狐王的偽裝在她的感知前也是無所遁形的,但怎麼會?
不由得蹙眉,有人問道:「可我們看明塵發回的玉簡,是說望月城已經被蛙妖變成了死城,即便剩下了人也都是毫無靈氣的人皮了,那狼妖怎麼會去望月城呢?」
「我也覺得蹊蹺,」定平朗聲道,「但我想,或許是明塵去望月城時,那些妖怪躲了起來,明塵又一時不察……沒有看見。」
扶火道:「這是什麼話?明塵是尊者,什麼妖能在她眼皮子底下遁形?只能是明塵去時,那些妖怪不在望月城,如今回來了。或是,你們的血脈追蹤失靈了呢?」
她雖然對明塵親親切切格外柔和,在廳內卻是面容冷肅,伸手一拂就是片天地,有理又聲高,明塵此時只無聲地聽著。
定平道:「那是我錯了。我只是想,明塵再強,也只是一人,我們不如立即派遣一隊人馬去望月城,帶上尋妖的法器,一寸寸地搜一遍,必定能找出些線索。畢竟有些東西還是需要肉眼觀察,法力有時也有些欠缺之處。」
扶火笑:「定平師侄,你說話可真傷人。」
定平道:「沒有扶火長老想的那個意思。」
扶火挑釁:「哦?你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了?」
兩位長老說話,旁人不敢擅自打斷,還是明塵輕聲截斷:「在望月城倒是合理,畢竟前一刻還在外出沒,後一刻就消失,只能是就近躲起來。一個瞎子看不見一些事也是常見,不如就聽定平師叔,到望月城親自搜一搜,立即出發。」
扶火瞥她一眼,長出一口氣補充道:「既然明塵這麼說,那就照師侄說的辦吧。不過明塵你也累了,此次搜尋你就不必去了,人家說你眼睛瞎沒有用,正好我有些法器丹藥的還沒整理,你來幫我的忙。」
她硬是把明塵從這事兒里挖了出來,把此事撇給定平。
平日裡長老開會不像這樣不像話,當著面陰陽怪氣,可扶火就是這樣的性子,甚至有些時候還要跳起來指著某些長老的鼻子破口大罵。
可把明塵拽出來,面上就又親切了,卻又不諂媚,格外仙風道骨,透著股淡然:「走吧,我是真有些東西叫你整理。那事你別管了,定平做不好,自然會來搬你。你也別覺得降妖除魔就是你一人的事,定平也不是廢物。」
「庸才做庸才的事,天才做天才的事。」末了,扶火補充,就已經把明塵帶入她的洞府之內。
閉關出來之後一團狼藉,明塵低頭收拾,把未用完的丹藥和未損毀的法器收起,剩下的些垃圾清掃出去,全然當了她的侍劍童子。
摸索著撿起一本手抄的不知什麼經書,扶火忽然漫不經心問道:「聽說你帶回來一個少女。」
明塵捏緊了經書:「扶火長老什麼都打聽得到,請為我打聽下望月城此事之後的進展。」
「好哇,我能去拜訪拜訪你家的小姑娘麼?」
「請隨意。」
明塵一點兒也不擔心同宗其他人發現程錦朝是妖,而且,這些人多半看不出來。
以至於程錦朝又困又累地躺在河邊時,忽然看見一個白衣女人迎面走來。模糊間她還以為是明塵,起身就要行禮,仔細看才發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