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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到了火岩城,四處戒嚴,除了我們沒什麼外人要進去,那些軍士本要驅趕我們走,但那些軍士輪值,我們就死皮賴臉地打著圈子,又常能聽見訓兵的聲音。我們起先沒能進城,就看見天上飛來幾個人,應該是荒山宗的修真者,落下還沒兩個時辰,城牆上就出現一隊兵,看見我們,就把我們叫了進去。」
少女孟如蛟一身黑,收拾得很利索,聽見上頭的軍士喊了一聲,抬頭道:「怎麼忽然就要我們進去了?」
那軍士竟也沒發脾氣,只是語速很快:「長官說,放外鄉人進來,你們要是不進,我就把門關上。」
隨著話音,那巍峨鐵壁上竟然落下一個巨大的籠子,拴著八條虬結的鐵鏈,籠子轟然打開,她皺著眉頭,可那幾個軍士已經打算再把籠子收起來了,在眼睛幾乎望不到的高處,有盤巨大的絞索,垂懸著八條鐵鏈,繃得筆直,幽幽閃著寒光,她一咬牙,率先踏入籠中。
在籠子中,四個少年的忐忑簡直要隨著籠子晃蕩,阿昌探出一步,越過籠子的縫隙看越來越遠的地面,自言自語道:「倒像是升上天似的。」
然後,就是漫長的走路,孟如蛟也無意概括中間的曲折,直接道:「然後我們便見到了幾個穿土黃色衣裳的人,每個人看起來都很有氣度,像是修真者,頭髮絲都飄在空中,我仔細數了數,大約是七人,別人都叫他們大人。」
七人中,一個頭髮高高束著,任由如瀑的黑髮稀稀拉拉地垂在腦後的青年轉過臉認真地迎上來,態度很好地問了些話,噓寒問暖地說了些,問是哪裡來的,來的路上有沒有人苛待你們?
阿昌搶先道:「我們是靈州來的,大隊伍還在後頭,我們跑得快,便先來探路。火岩城的人都很好,沒有苛待我們。」
「那很好,我們就放心了。之後火岩城會來更多人。你們來得很好,鐵壁內才是真正的家園,這裡,我們不分彼此,告訴你們的家人,只管來,登記了戶籍,沒有什麼本地人外鄉人的區別。」
青年有些眯眯眼,笑起來卻也和善,土黃色的衣裳襯得他人也有些灰撲撲,可說話的時候不知為什麼就有一股玉潤的光澤環繞著,這青年說罷,就又說自己和道友們還有些事要做,叫他們隨意就好。
因為這青年接待的緣故,軍士們也願意搭理他們了,帶著他們在城裡走了一遭,雖然只走過了兩條街,卻也打聽到了不少消息:
「鐵壁還在火岩城牆外,還有一道城門,是不鎖的,前面設立了十來個亭子,據說到時候都是要接待外鄉人,直接登記造冊用的。在那後頭是臨時安置的居所,灶台和窩棚都搭建起來了,地方很大。」
阿昌此時接過話茬:「是了,登記過後,裡頭就會安排地產和一些基礎的東西,要十人一組地進城,有外地的靈石可以一定比例兌換成本地的錢。」
「服役呢?」貟鼎一問道。
「據說成了居民,就會輪流服役的,進城分組會有人管,是叫什長什麼的,同一片地方的統一安排。據說有三種不同的勞役,一種是勞役,就是建造鐵壁,火岩城外圍的建好了,這肯定是往北走的,不知道要離家多久,也有人說這種人,多半要在服役的地方就地安置了;第二種是農役,需要去城北的公田耕種,就是一部分歸州府,一部分歸荒山宗的;還有一種比較雜的,據說是在城中做事,具體做什麼我們也沒有打聽到。」
「什麼樣的人服什麼樣的?」程錦朝問道,貟鼎一也點點頭,握著拳,若有所思。
「我們並不清楚,只知道之前造鐵壁的那些奴隸,哦,城中不准說奴隸了,就已經成了居民,就只需要去服農役即可。女閭來的女子們據說要統一去織布?還是什麼?具體也沒有打聽到,我們也不能透露出遇上了她們這件事。」
「有爵位的人不必服役。」孟如蛟忽然想起了什麼,立即道,「爵位,老師,爵位的事情。我打聽到,火岩城如今設立了四等爵,據說凡人若是到了最高的爵位,待遇能夠等同於尊者。」
程錦朝端起茶杯遮住表情,水已經涼了。
「如何升爵呢?」見眾人都不說話了,齊沙問道。
孟如蛟搖頭道:「目前城裡,據說只有城主一個有爵位,是第二等爵,但是我們也沒有機會見到城主,旁人也不知道。」
程錦朝大致明白了,抹平袖子,起身拉起幾條毯子給風塵僕僕的少年們蓋上,自己轉臉示意貟鼎一等人外頭談,回身道:「睡吧,睡一覺,睡醒了起來吃飯。」
齊沙性子有些像躍海,但並不像躍海那般內斂沉穩,做事又突然想起一出是一出的熱情,對程錦朝道:「我們晚上聚著,宰一頭羊給他們吧,接風洗塵!」
反而是貟鼎一搖頭道:「現在牲口不多了,還不知什麼時候能進城,儉省著些吧!」
程錦朝本要張口,此時也住口了,笑了笑,把心思一捋,瞥一眼霜雲,低聲道:「眼下來看,只要不服勞役,大致就能留在火岩城了。依我看,在城中的事務,你們最好參與進去,就像現在和亭燕合作的這樣,只要亭燕為你們背書,再想想辦法。」
貟鼎一卻故意道:「其實若要是有章程,有規定,那我們服役也是無妨的,既然是外地來的,為了能在鐵壁內享受安寧,先受苦也是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