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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夏糖說,
「看到了,果然,站起來看到的,月亮,更好看。」
她已經醉得一塌糊塗,無法說出一句完整利落的話。
裴慕西想說些什麼,可夏糖推了推她,力氣有些小,她順著夏糖的動作,配合著夏糖的想法。
於是,在夏糖的努力下。
她和夏糖在車頂上轉了一圈,調轉了方向。
夏糖柔軟地笑了笑,語速仍然緩慢,
「姐姐也看看,這個月亮。」
裴慕西頓了幾秒,下意識抬頭去望。
那個遙遠而漫長的,隱秘在銀河裡的月亮,便如浪潮般湧進,不知是她離月亮更近,還是月亮在拼命地靠近她。
「好看嗎?」夏糖輕輕扯住她的衣袖,有些緊張地問她。
風揚起裴慕西的髮絲,她說,
「好看,是我看過最好看的月亮。」
「那就好。」夏糖似乎鬆了口氣,然後笑著說,「那姐姐多看一會。」
「你不看嗎?」裴慕西問。
「嗯?」夏糖在她肩上動了動,手仍然僅僅是扯著她的衣袖,即便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沒有肆無忌憚地抱住她,仿佛和她頭肩相抵已經是最好的情況。
「我想讓姐姐多看一會。」她這樣幼稚地說。
那一瞬間。
裴慕西清晰地感知到,從宇宙縫隙而來的月亮,仿佛和她產生深刻共鳴,被劇烈燃燒的火苗帶動,徹底從禁地瀰漫開來,遍布她靈魂間隙。
裴慕西低了低頭,緩緩抬起手,掌心沒有再落到夏糖頭上,而是落在她柔軟纖細的背脊,輕緩地拍了拍,說,
「我已經抱到了,我的月亮。」
-
在醉酒之後,人的所有情緒和內心想法都會被放大,夏糖現在就是這樣的狀況。
在車頂看了一會月亮之後,裴慕西提出下車回到平地,因為她很擔心等夏糖醉酒反應越來越大,等夏糖昏睡過去之時,她一個人很難安全地把夏糖送下車。
幸好,夏糖沒有醉得太過,在和她安安穩穩地下車之後,還能端坐在沙發上,只是視線直愣愣地盯著某處,臉也仍然是泛紅。
裴慕西給她倒了杯牛奶,她便雙手捧著牛奶杯乖乖喝著,看起來沒有任何發酒瘋的舉動。
裴慕西放了心,走到二樓去拿醫藥箱,夏糖臉上的創可貼已經完全鬆了下來,被眼淚浸透,也不知道傷口有沒有感染到。
等她拿了醫藥箱下來,夏糖也仍然是老老實實地坐在沙發上,直愣愣地盯著某處。
原來夏糖醉得最厲害的反應也只不過是發呆。
裴慕西再一次感知到了這個小孩的乖巧,她提著醫藥箱走過去,拿出碘酒和棉簽,拆了標籤,夏糖便也小心翼翼地挪了過來,配合著她的動作,只是視線仍然固定在某處。
裴慕西往夏糖一直緊盯著的那處望了望,那不過是沙發的一角,沒什麼異常,可夏糖仍然是盯著。
「那有什麼?」她輕著聲音問。
「啊?」夏糖有些慌亂地望了一眼她,然後視線又望了過去,搖頭,「沒有,什麼也沒有。」
「沒有為什麼還要看著?」裴慕西問著,便輕輕將夏糖臉上搖搖欲墜的創可貼撕了下來。
夏糖疼得臉皺巴起來,可還是苦巴巴地配合著她的動作,有些委屈地哼唧著,
「疼~」
裴慕西已經儘量放輕了動作,看到夏糖的表情便也有些歉意,「那我再輕點。」
夏糖搖頭晃腦,過了好一會勉強「嗯」了一聲。
裴慕西抿了一下唇,這才用棉簽蘸了點水,放輕動作,給夏糖清洗著傷口周圍已經干透的血跡。
夏糖的指尖揪緊沙發套,整個人繃得有些緊。
這麼怕疼的一個人。
卻在剛剛哭了那麼久,眼淚流到傷口上的時候,都沒說過一句什麼。
可偏偏。
這些眼淚,還是因為裴慕西而掉落的。
裴慕西有些心疼,連棉簽都發著顫。
夏糖大概是意識到了她的顫抖,就算是喝醉了連路都走不穩的情況下,還會注意到她的情緒,含糊地轉移話題,
「今天醫生,給我消毒的時候,用的酒精,我,我可疼可疼了,所以姐姐,你等下一定一定不要,用酒精給我消毒。」
裴慕西的動作頓了一下,她垂下眼,應著「好」,便扔了棉簽,重新拿上一根蘸上碘伏,小心翼翼地給夏糖處理著傷口。
夏糖抿著唇,沒再似剛剛清洗傷口時的反應大。
「疼不疼?」裴慕西問。
夏糖顫了顫眼睫,聲音很弱,「不疼。」
裴慕西手僵了一下,說,
「那我快點。」
她這麼說著,便加快自己的動作,用另外的棉簽蘸了藥上去,輕輕柔柔地塗抹著,最後剪了一小塊紗布,湊近了一些,有些猶豫地問,
「你自己可以嗎?」
夏糖老老實實地搖頭,「不可以。」
裴慕西望了她幾秒,什麼也沒說。
夏糖便又自顧自地捂著耳朵,委委屈屈地說,「我又看不到,我自己的臉,我真的,不可以。」
「看不到臉……」裴慕西輕嘆口氣,「你捂耳朵幹什麼?」
夏糖的動作僵了一下,意識到之後和她對視幾秒,眸子裡閃爍著疑惑的光,過了幾秒後,把自己捂耳朵的手拿下來,老老實實地倒扣在膝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