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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慕西和夏糖都從未去海邊旅行過,純粹的旅行,而不是隨便看看,亦或者只是散散步。
所以,這次的海對她們來說也同樣具有新鮮感。
她們進行了很多水上項目,摩托艇,坐遊艇去海釣,香蕉船,拖拽傘……實際上,裴慕西從未這麼享受過旅行。
她離開南廣的這三年,也許也被稱為旅行中的一種,可那時她沉悶,灰暗,她做什麼都提不起勁,只為了在瘋狂的心臟跳動中感受著自己的生命。
但這次旅行不一樣。
和夏糖的擁抱,對視,以及親吻,都會讓她感知到從自己身上爆發的蓬勃生命力。
這是她經歷過最為炎熱的一個冬天。
鹹濕、蓬勃、滾燙。
裴慕西感覺到自己用不完的精力,在某天傍晚,她和夏糖共同置入擁擠的海浪中,被鹹濕的海水浸泡,然後再並排躺在細碎的沙子裡。
皎白月光灑滿這片海灘的某個角落,和沙礫揉雜在一起,浸染在兩個相互羈絆的靈魂中。裴慕西喘著氣,平復著自己浸染著海水的呼吸。
夏糖就躺在她旁邊,白皙的臉頰被粼粼的水漬浸透,看向她的目光濕浸浸的,卻又仿佛被頭頂的月光緩慢映照。
她年輕的臉龐似乎在發光。
裴慕西側眸,看著她濕浸浸的發,伸手替她整理,手指卻有些顫抖,她想在這種人群熙攘的情況下,吻她。
夏糖無聲地看著她,水潤的眼始終停留在她臉上,將她停留在自己臉頰上的手握住,輕輕揉捏,力道很微弱。
卻很像某種信號。
裴慕西動了動手指,夏糖便往她這邊挪了挪,抵住她的額頭,好一會,熱度並未消散,呼吸也尚未平復。
海風飄來,盈滿月光的海浪翻湧,裹著甜津津的香。
夏糖抬起眼,感覺自己的緊張和侷促在這一瞬間全被大海和月亮所覆沒,於是她鼓起勇氣直視著裴慕西,
「姐姐,時機好像到了。」
裴慕西沒有說話,只是站起了身,牽著穿著泳衣的夏糖,從沙灘上起來,穿過海灘上熙攘的人群,路過和月光交纏著的海浪。
一路上,她們接觸的部位,只有被海水浸濕的手心和手腕。
濕漉漉的海水從浸濕的發中淌下來,一顆一顆,從臉頰上滑落,再沒入仿佛能夠融入一切的沙礫。
有一瞬間,裴慕西覺得自己是被鬆散的沙礫組成的,只要夏糖在她旁邊呼吸,那清甜的呼吸便會迅速席捲那些沙礫的每個角落,並且永不退卻,和她靈魂的每一處間隙相融。
這讓她感覺自己渾身發乾,可她明明是濕的。
夏糖也是濕的,濕漉漉的手腕,濕漉漉的發,濕漉漉的眼,她們之前被泡在同一片海中,身上都還帶著如出一轍的氣味。
她們從海里出來,自然身體的每一處角落都是濕的,柔滑感卻從交纏著的手腕和手心中展現出來。
裴慕西抿著唇,被濕發擋住的表情有些嚴肅,夏糖只是跟著她,反牽住她的手,像顆融化了的小熊軟糖,軟膩地引領著她,往酒店房間走去。
經過漫長走廊的時候。
她們各自的表情被映在走廊盡頭那面鏡子表面,走廊只有她們兩個,她們的距離很近,近得讓幾步就能穿過的走廊在此刻顯得很漫長。
裴慕西直視著鏡子裡的夏糖,夏糖也直視著她,鼓起了充足的勇氣,完全沒有躲避她的眼神。
鏡子表面有些亮,這讓她們濕浸浸的發,看起來像是纏繞在一起的繩索。
終於。
她們走到了房門面前。
裴慕西牽著夏糖,或者是夏糖牽著裴慕西,快步拐到了她們的房間,關上房門的那一秒,夏糖拍了拍裴慕西的手臂,甚至蹲下來拍了拍她的腿,給她拍走那些在海灘上沾上來的沙礫,用澄澈的眼仰視著她,發出的聲音有些乾燥,
「姐姐,你身上好多沙,我給你拍拍……」
她發出某種請求式的語調。
裴慕西任由夏糖的動作,在夏糖站起來時,靠近她,環住她纖細的腰,也給她拍去身上的細碎沙礫。
冬日南海炎熱的傍晚,窗簾外光線搖曳。
少女明媚恣意的臉龐也被沾上了濕漉的沙礫,蘸在濡濕的黑髮邊,目光明亮柔軟,像是石英砂與丙烯顏料混合,描摹出具有肌理感的熠熠澄海。
裴慕西忍不住伸出手,觸碰夏糖的下頜,用手指幫她擦去臉上的沙礫,略微下彎的眼尾,泛著紅的耳後,流暢的下頜……
以及濕潤的唇。
手指揉去粗糙的沙礫,卻仍然停留在唇上。
留戀,摩挲,緩慢。
夏糖看著她,眸光輕微地顫抖,踉蹌了幾步,卻被裴慕西扶住,她鼓起勇氣,濕軟的唇試探性地輕觸手指。
裴慕西的呼吸滯住,鼻尖冒出了一層薄汗,心臟快得幾近跳出來,急切地,熱烈地,瘋狂地,涌動。
她忍不住靠近。
呼吸纏繞,像是平白在空中擦出了火花。
直到還沾著海水的臉頰碰到被汗浸暈的鼻尖,鹹濕的海水味混雜著少女呼吸間夾雜著的軟甜香味。
被氣味吸引,便開始無限拉近距離。
裴慕西鬆開手指,略微低頭,親夏糖的嘴角,貼在她的臉側,發出濕潤又乾澀的聲音,回答之前在海灘上沒能來得及回答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