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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慕西甚至覺得自己有些心悶。
心跳如鼓點,振在耳邊,有些心悸。
「你沒事吧?」周湛回頭關心地問了一句。
裴慕西搖頭,她不能讓出來約會的周湛總是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於是勉強笑了笑,
「沒事。」
周湛和沈曉璐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又一眼。
她將兩人推開,
「真的沒事,只是有點熱。」
是熱的。
怎麼會不熱呢?
擁擠的人群,鹹濕的海風,逼得她都冒出了一層薄汗。
下意識地攥著衣角,讓自己集中注意力。
卻又摸到一顆硬硬的糖果。
她將手伸進衣兜里,掏出來,發現是上次夏糖給她留下的潤喉糖,吃完飯後又塞給她一大把,笑眯眯地說是要多多吃才會更甜,喉嚨也會好得快。
想必夏糖在演出前又吃了很多。
裴慕西這麼想著,便也就在晃蕩的人群里,撕了潤喉糖的包裝扔進嘴裡。
清甜醇香的蜜桃味夾雜著涼絲絲的薄荷味。
沁人肺腑。
像是泡在薄荷味的甜軟蜜桃里,咬上去軟密,水分充足。
仿佛真的可以好受不少。
她驚訝於潤喉糖的神奇效用,也驚訝於自己肆意生長的想像力,便盯著包裝上的字體,想要記住這一款潤喉糖的牌子,等回去後一定要備上一箱放在桌邊。
人群里出現一陣騷動,有人開始尖叫,有人開始喊名字。
現場音響里重新開始響起音樂聲——純韻律的音樂前奏,仿佛一種上台前的鋪墊。
裴慕西抬頭。
有人影從右側台邊一個個走上來,坐在不同的位置。
等所有位置都坐了人。
只剩下最中間的立麥,還空著。
纖細高挑的身影慢慢走近,人群在尖叫喧囂。
裴慕西沒有移開視線,只覺得口中潤喉糖的效用似乎在減小,有些抑制不住她此刻心情的起伏。
卻又不似剛才那種逼仄的不適。
而像是一種流動的喧囂,從身體裡的隱秘角落傳來。
在立麥前站定的身影仍然筆挺,不管是拉大提琴還是背著電吉他,夏糖總是將背挺得筆直。
咖色緊身背心短裙帆布鞋,勾勒出少女逐漸顯露出的性感曲線,腰上繫著松垮的牛仔襯衫,長腿又直又白。
捲曲的黑色頭髮有一半被綁了起來,綁成了高高的馬尾,另一半垂瀉在白潤肩頭,每一縷髮絲似乎都卷得剛剛好,裡面夾雜著的幾縷淺粉色髮絲,被海風吹得起伏飄落。
站在台上,被聚光燈籠罩。
和裴慕西認知里的夏糖似乎有些不一樣。
大概是性格偏柔軟的關係,夏糖和人相處的時候,生動又明亮,毫無攻擊性。
但現在。
夏糖站在台上,耳朵上戴著淺綠色的耳返,妝容精緻又鮮艷,閃閃的睫毛似乎會呼吸,眼妝顯得眼尾狹長又上挑,連臉上細細絨毛都被光照得似乎透明。
背著電吉他,她送給她的粉色電吉他,那個背帶上籤著名的吉他,用著她送的吉他弦。
這是一種如脫胎換骨般的性感嬌媚。
讓人無法再用「小皮猴」形容的美。
裴慕西發覺自己手裡的潤喉糖包裝,似乎已經被洶湧的人群擠走,她低頭去看,卻已經找不到包裝袋。
在人群的喧囂中。
她不知怎麼,倏地想起了之前看到的一幕。
也是如這般的聚光燈籠罩,拉大提琴的少女神色細膩專注,柔順的黑茶色長髮蓬鬆自然地垂落在肩頭,目光綴著明明亮亮的光,整個人像是暈著一圈燦燦白白的光。
一種安靜又自然流動的美。
畫面只在腦海里閃過一瞬。
下一秒音響里發出第一聲鼓點,現場便震耳欲聾。
她再抬頭。
便和台上的少女對視。
像是一種不講道理的默契,鋪成一束直直的光線,連通了她們原本完全相反的世界。
夏糖朝她彎眼笑了笑,喜悅和雀躍在琥珀色眸子裡流動,於是那一抹性感熱烈和甜軟明媚結合得剛剛好,來勢兇猛,帶著喧囂的音浪,伴著撲面而來的海風。
時間仿佛被暫停。
舞檯燈光在台上台下搖搖晃晃,搖曳生姿。
那一秒。
似乎有無數道纏繞著的細線,將她們的目光緊緊捆在一起。
風停,聲消,周遭所有事物莫名消散。
她們好似被牽引著,被那個碩大的,從未消失過的月亮。
直至幾秒過後。
裴慕西從恍然中清醒。
低了頭,移開自己的視線。
於是燥熱的海風再次拂面,所有聲音灌入耳膜。
呼吸變慢,緩慢卻又清晰地響徹在耳邊。
音樂聲震耳欲聾。
裴慕西沒再發呆,定了定神,再抬起頭。
夏糖已經低下了眼,在舞台喧囂的風裡彈琴,神色同樣專注細膩,等進入節奏的時候,抬頭看向鬧嚷嚷的人海。
抬起瘦長白皙的手扶著立麥。
只一瞬,一眼,一個無比簡單的動作。
裴慕西覺得自己視力此刻過分優秀。
她看到了。
夏糖手腕上綁著的橘紅色絲巾。
過分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