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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很多種可能。
即使她沒能在第一時間趕到夏糖身邊。
夏糖也不會出事的可能。
但是。
她還是選擇了開車。
因為這是目前她能最快趕到夏糖身邊的交通工具。
因為這是她唯一不需要再繼續無力等待的方式。
不需要靠譜,只需要快速。
因為一旦事情發生。
她便又在這個世界上多了一件後悔的事。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她都不能再把自己逼到那樣的境地,只差那麼一點就可以改變結局的境地。
在過去的人生里。
裴慕西遇到過兩件這樣的事。
幾乎讓她耗盡了所有生命力,才勉強繼續苟活。
現在是夏糖。
夏糖有多信任她呢?
才會在這種時候,擔心自己產生錯覺不知道該不該報警,選擇了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她。
因為相信她。
相信這時候找她,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所以。
她警告自己,絕對不能讓這份正確。
又變成無法挽回的錯誤。
她循著地址附近,回憶著夏糖在電話里和她說過的細節,有一個紅綠燈,有一個斑馬線的第二條線不太明顯,路邊上很多樹,有一排綠色的共享單車……
一條路一條路的開過去。
-
像是所有驚險劇情里會發生的那樣。
夏糖的手機沒電了。
這很戲劇性,也加速了此時此刻的緊張感。
身後的黑影讓她沒法忽視。
偏偏今天因為去協會回來得有些晚;偏偏正好收到姜矜月的微信,說是學校西門今天因為考試封鎖,只准在校學生在南門出入,於是她第一次坐地鐵到了南門那個地鐵站;偏偏還找錯了出口,到了一個黑不溜秋的地方。
如果不是僅靠著之前的那一點電量,打電話給了裴慕西,也許她現在才是陷入了絕境。
所有的一切都被上天設計得剛剛好。
但她不能這樣等待著剛剛好。
就像裴慕西說的。
她跆拳道黑帶兩段,只要做好準備,只要不慌張,她是有機會贏過的,即便對方是個男人。
所以。
她把唇抿得緊緊的,攥緊了自己包里的鑰匙扣。
只要那個黑影跟上來動手。
她就可以正當防衛。
她不能害怕。
因為裴慕西現在不在,所以她不能害怕。
夏糖這麼想著,卻還是加快了自己的步伐,深呼出一口氣,儘量朝著光亮的地方走。
就算這條路有些黑,但起碼還有月亮一直陪著她,再往那邊走一點,月光說不定就會更亮。
她這麼想著。
但身後的腳步聲似乎越來越急切。
像是要快步截住她似的。
於是她只能不斷加快自己的步伐。
心跳也跟著打鼓,越來越響,像是一種要把她吞噬掉的恐懼聲響。
終於。
黑影即將追上她之前。
一陣風裹來,是淡淡的藥味,那種老式的清涼藥味,一般用來緩解關節疼痛——她突如其來地想到了這一點。
卻在下一秒。
撞到了一個軟軟的胸口。
起伏有些急促,連帶著灑在頸邊的呼吸,都有些喘不上氣,柔柔。
有一雙柔軟的手護著她,沒讓她因撞到失去平衡而摔倒。
有柔順凌亂的髮絲垂到她的臉頰,像是密不透風的繭,將她裹在裡面,於是那一刻,安全感瞬間充斥在身體裡的每一個角落。
溫度是涼的,應該是吹了很久的風。
她徹底僵住。
被裹在這個冰冰涼涼的懷抱里。
頭抵在柔軟肩上的那一秒,她呆呆地眨了一下眼睛,看到之前一直跟著她的那個男人,從她們兩個身邊擦肩而過,回頭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後戴上黑色衛衣帽子,埋頭加快了步子。
她張了張唇,想說些什麼,可意外地,只說出了兩個字,
「姐姐……」
平日裡喊了無數次的稱呼。
這一次喊出來,卻意外地有些艱難。
也許是因為幾乎是在她剛一出聲的那一秒,就有一顆滾燙的淚珠,像不聽話似的,從眼眶邊滾落而下,順著臉頰,從下巴處滴落。
毫無預兆。
卻來得洶湧。
一顆接著一顆,迅速滾落。
接著是其他所有被屏蔽的感官,因為走得太急被嗆了幾口風乾啞到有些難受的喉嚨,悶頭走到不小心碰到被劃傷的小腿,耳邊呼嘯的風……都開始浩浩蕩蕩地彰顯著存在感。
「嗯,我在。」
然後是聽覺。
嘶啞,卻還是在她耳邊刻意放柔的嗓音,被風揉碎了遞到了心尖尖上,柔柔地飄著。
她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
視野開始朦朧,被淚水充斥著。
不知過了多少秒,耳邊開始響起了警笛聲,紅藍光在這條本來原本漆黑的道路上不斷閃爍著。
裴慕西仍然是攬住她。
用著冰涼的身體溫度,卻讓她覺得暖烘烘的。
「可以放聲哭,沒關係的。」裴慕西輕輕拍著她的肩,和她說。
夏糖搖搖頭,沒說話。
因為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