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頁
石桌上,鐫刻的字跡也被層層遮蓋。
[此處居留雲]。
[此處借帝君]。
[此處坐歸終]。
第45章
岩王帝君和留雲借風真君的沉默,琉夏是不懂的。
只是氣氛忽然沉靜下來,原先山谷中溫和柔軟的風,也變得刺骨起來。
「啊……」留雲借風真君鳥喙張了張,最終還是不知道如何開口。
「唉……」岩王帝君嘆息一聲,最終還是不忍,他開口,「讓我來說吧。」
「怎麼了……」鳴察覺到不對勁,深深的地握住琉夏的手。
「對於魈,你們了解多少?」
「我們只知道他是仙人……一直駐守在望舒客棧附近。」
「留雲問你,患有何種疾病,是因為按照你現在的狀況,不精通此道的留雲和我,都無法一眼看出你的情況。」岩王帝君斟酌著用詞,避免觸及到什麼不好的地方,「魈卻能一眼看出你被魔神的污染侵蝕,僅僅是因為,他同你一樣,被魔神的污染所侵擾,背負巨大的痛苦。」
……魈,也是……
「魈曾在我要求下,祛除妖邪,璃月之地,上古時期開始,就鎮壓了無數的魔神,被鎮壓的魔神們有時候,會爆發出異常的怨恨與殘渣,被斬殺的魔神,或許你們知道……魔神怨恨千萬年不滅,他們的殘骸,也會滋生穢物。總之,那些憎恨便化為碎片,污染魈的精神。但若是要消滅怨恨與穢物,必須背負它們的『業障』。魔神永生不滅,而魈的戰鬥,也永遠無法結束。」
「可是,那樣的話,魈豈不是一直在被魔神污染傷害嗎……?」琉夏摸了摸胸口,那種爆發時期的疼痛,他只覺得恍如隔夢,但是身體一直徘徊不去的壓抑與沉重,他還只是被侵害幾年,若有人,被長年累月,上百年上千年,都一直在忍受這種痛苦……
「魈是我坐下仙眾夜叉之一,我豈會對此坐視不理……」岩王帝君似乎想到了什麼難以遏制的悲傷與憤怒,又轉而說起其他事情,「幾年前,世間有一場大劫難。」
「夜叉們犧牲無幾,那時候魈或許一直覺得,戰鬥是唯一還能為人們做的事。他也已經做好了隨時犧牲的準備。」
「剛才那張石桌,你們都曾看到。」留雲借風真君插話,或許此時她終於整理好了心情,「石桌上,有三個石凳。」
「是……寫著留雲借風真君,帝君,還有……歸終?」鳴回憶了一下,遲疑開口。
「是的,我,帝君,還有塵之魔神歸終。我們三人,從千年前開始,便遵循[契約],一直守護璃月,也是摯友。而距今已有三千二百餘年……我擅長的機關之術,也有歸終的緣故,而她除此之外,也擅長治癒與淨化之術。」留雲借風真君望著湖中石桌的方向,無奈嘆息,「一直以來,都是歸終,在淨化被被庇佑的一方子民。」
「——而歸終已死。」
從此世間,再無塵之魔神。
喜悅或者悲傷,也只在一夕之間。
多年前,惟神前往璃月,尋求仙法,又在學成之後,於幾年前「深淵災厄」時期,回到稻妻,用所習得的符篆之術幫助稻妻眾人擊退了獸境獵犬,並在與雷神的交流中,告知了「璃月有隱居仙人,仙人可治癒污染」的消息。而那消息,或許僅僅是璃月的子民們,一代一代的傳說。
「魔神戰爭」時期,塵之魔神與岩王帝君鍾離達成契約,歸終護佑子民,陷入混戰,但她本來就不擅於武力,最終,在混戰之中死去,不管是如同傳聞所說,是被自己的子民殘害,還是死於敵手。
「只是以前的傳說而已……」
漫天霞光之中,琉夏與鳴坐在留雲借風真君寬闊的背脊上,手下的羽毛輕撫著他們的臉頰,琉夏眨了眨眼睛。
「其實並不用太難過,你現在的魔神污染壓製得極低,若沒有什麼意外,短期內是不會出什麼問題的。」留雲借風真君安慰道。
「謝謝你,真君……」琉夏摸了摸留雲借風真君的羽翼,「我並不是覺得難過……」
我只是覺得有點悲傷,對於鳴。
如果我終究無法治癒,對於鳴來說,也不過是少陪伴幾十年的光景。或許他會念叨著,我曾經答應他,永遠陪伴他的諾言,是一場短暫而美好的背叛。
——我身為人的本身,就是最大的騙局。
回到望舒客棧,留雲借風真君身形巨大,引起了諸多客人的注意,所以她也沒有久留,輕巧地從望台的欄杆邊飛走了。
琉夏拉著鳴的手,安慰他道:「鳴,你看上去真的很痛苦。別讓我擔心啊……」
「很抱歉……」鳴捂住眼睛,「明明是琉夏生病,最終還要你來安慰我,我明明說過要好好照顧琉夏的,但是沒有做到……」
「其實,璃月沒有辦法,或許其他國家有呢?提瓦特有七國,就有七位神明,肯定會有哪國的神明,能驅散污染的。」
「不是的……不是每一個國家的神,都是……」鳴認真道,「或許是璃月的岩王帝君給你了什麼錯覺,神明,絕不是輕易可見,也絕不是都平易近人和藹可親的。在稻妻,若不是神明與我的淵源,她絕不會對我們手下留情。」
「嘛。」琉夏笑起來,摸了摸鳴的頭,柔聲道,「就算不是神明,總會有辦法的。」
「我們今天可能去不了荻花洲了,鳴,去幫我摘一些霓裳花和蓮蓬吧?」琉夏一邊說著,一邊倒上一壺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