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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少女忍住眼睛裡打轉的淚水,給自己打氣,她再來之前跟凜還有伊利亞學了一些簡單的治癒魔術,這讓伊利亞忍不住感嘆她在這一方面簡直是個天才。
一邊給自己施加治癒的魔術,一邊努力往上爬的香織此時此刻只能後悔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沒有阻斷痛覺的魔術。
痛死了!簡直痛死了!剛剛因為治癒魔術而長出來的嫩肉在挨到鎖鏈的那一刻又被燙出了新的傷口,她只能不停地在受傷、治癒這個循環里輪迴著。
但是她現在沒有時間喊疼了,因為巨大的衝擊,原本已經爬到將近三分之二處的她被猛地震落了下去,還好半路抱住了一根鎖鏈才不至於前功盡棄,匕首卻掉了下去——現在她身上已經到處都是狼狽的傷痕了。
已經沒有時間和餘力再下去拿匕首了。
香織咬了咬牙繼續往上爬,當她傷痕累累的爬到那顆跳動的心臟面前的時候,她想到了凜曾經跟她說過的——只要一次性注入足夠多的魔力,就能破壞掉魔術的造物。
她把手放在了那顆小小的,用兩隻手就能覆蓋起來的東西上,它看上去並不怎麼像是心臟,反而像是鑲嵌著寶石的別的什麼玩意,反正看著讓人不是非常的舒服就是了。香織深呼吸一口氣,學著凜給她抱大腿學習的注入魔力的方法。
一次性的給那顆寶石一樣的心臟注入了自己所儲存的全部魔法。
心臟越跳越快,最後驟然停了下來,像是抽搐一樣往內縮了縮,就在香織以為失敗了的那一刻,鎖鏈一根根斷開,那顆小小的,曾經屬於她的心臟猛地爆裂了開來。
大聖杯真正開始了崩塌。
「這是怎麼回事——」櫻瞪大了眼睛,「saber?!」面前的青年一雙金色的眼睛定格在了櫻的身上,「快走吧。」他對著這個少女說道。
和她聯手,只是因為這是個溫柔的孩子,僅此而已。
「saber?怎麼會……你沒有殺掉吉爾伽美什嗎?」櫻看著身上的鎧甲都碎裂,從額角和嘴角都流下血來的saber。
「——對不起,失敗了。」騎士搖了搖頭,「我是來帶你走的。」他不由分說一把扛起了櫻,「我還有最後一點力氣帶你離開,算是我為那個孩子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他沒能殺死吉爾伽美什,卻在那一刻,看到了這個人的部分情緒。
「那個人啊——」saber苦笑道,「真是讓人無話可說的任性之人。」
甘拜下風。
*
我是個很貪婪的人。
如果聖杯真的可以實現願望的話,我估計會丟一大堆願望給它,告訴它,我想許的願望有太多太多了,再來一百次都不夠。
我想和櫻一起去水上樂園。
我想去環遊世界。
我想開開心心的過每一天。
我想和安娜貝重逢。
我想有個名叫衛宮切嗣的爸爸。
我想作為人快樂的讀過這一生。
我想——
我想——
我想——
我想吉爾伽美什留在我的身邊。
不知道為什麼,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我現在的情緒,大聖杯解體了,聖杯戰爭結束了,他應該回到英靈座去了,本來就是自己強行把他拽了下來,他對此應該意見很大才對。
但是我真的很想超級任性的許下願望。
留在我的身邊。
少女的身體落入了王的懷抱之中,她看上去非常的悽慘,渾身上下都是燙傷,王嘆息了一聲,用最後的魔力取出了傷藥,擁著她一點一點的給她塗抹上去,這樣至少不會留下疤痕。
「吉爾——?」香織睜開眼,看到的是正在化作靈光消失的吉爾伽美什,她把手放在了他的臉上。
這一次王沒有阻止她,只是任由她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蠢貨,蠻勇至此,讓本王說你什麼才好。」
「嘿嘿,對不起。」香織擠出了一個微笑,但是眼淚卻止不住,「你要走了嗎?」
要走了嗎?
為什麼心口的位置會這麼難受,明明巴不得這個傢伙快點走,明明被他氣得七竅生煙,明明是這樣危險的從者——
香織不知道這是什麼情緒,只是覺得這種感覺從心口,從更深的位置一波又一波的湧上來,在身體裡面亂竄,撞得她渾身都難受,比疼還難受,這情緒最終在淚腺找到了突破口,少女「哇」得一聲把臉埋在了王的胸口。
我不要你走。
我不想要你走。
任性的命令也好,會被你狠狠的教訓一頓也好。
我不要你走。
但是話語堵在喉嚨口,她只能用剩下的力氣用力捶打王的胸口,說不出話來的女孩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真是胡來的小姑娘,」王笑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不會散去的宴席,」他伸手摸了摸少女的頭,「從很早很早以前,本王就已經知道了,這世間最終能留在本王手上的東西,其實只有『無』而已。」
金色的靈光越發的繁盛,香織抬起頭來,王撫摸著她的臉頰,「真是奇妙的東西啊,人的命運,」他垂下頭,輕輕吻了一下少女的額頭,「好好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本王命令你,不許做那種蠻勇的傻事。」
——雖然也不會有什麼用就是了。
香織伸出手去,卻什麼都沒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