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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怎麼辦?」兩個人把目光集中在了扒拉桌子上餅乾盒的太宰身上,後者看了一眼川端又看了一眼三島,默默地選擇無視了這倆大人,把餅乾盒抱進懷裡像個倉鼠似的開始啃起來。
完全不在乎這倆綁架犯到底打算怎麼處理自己。
「給你養。」川端先生拿出懷裡的菸斗抽了一口,一錘定音。
「哈?」太宰吃餅乾嗆到了。
「噗!」正在喝茶的三島把嘴裡的茶噴了太宰一臉。
「沒有辦法嘛,我家秋子這兩年精神狀態才稍微好那麼一點點,還是不是很習慣我帶其他孩子回去啊,她會吃醋的。」
「不不不……我覺得你家那個面無表情的小丫頭根本不會介意你帶一個還是一群小鬼回去……」
「秋子會吃醋的!」川端斬釘截鐵的這樣說道。
「……不要做無謂的幻想了前輩,你家那個面無表情的小丫頭根本不懂吃醋是什麼意思……」
對於三島由紀夫對自己可愛的女兒的無情誹謗——就是面無表情那一部分——川端康成從縫在西裝上的一個小口袋裡掏出了一張貼身存放的照片,「你對著這張可愛的笑臉再說一遍我寶貝女兒面無表情?」
三島:……行行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一直在一邊吃餅乾看戲的太宰終於在這一刻探出了頭,仔細的端詳了照片一番之後,給出了致命一刀,「大叔,你的漂亮老婆是不是給你戴了一頂綠帽子啊。不然你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可愛的女兒。」
三島扭過頭去用差異的眼神看了看這個舌頭上醞釀著毒汁的小兔崽子,第一次覺得他在某一方面順眼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川端先生這個女兒控要是知道自己女兒未來跟太宰開了車肯定現在就打死太宰【】
☆、童年(下)
住在三島由紀夫的小租屋的第一個晚上,太宰半夜爬起來上廁所,打開廁所門卻看見穿著兜襠布的三島先生正在對著鏡子擺著姿勢審視自己的肌肉,聽到開門的聲音就扭過頭去看著穿著小熊睡衣的太宰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然後太宰揉了揉眼睛,蹲在了地上,「眼睛,要瞎了,要瞎了……唔,白天的時候應該讓那個大叔把他女兒的照片留下來的……失策了,失策了……」他一邊這樣恍恍惚惚地說著,一邊拍上了門一副要死了的樣子往自己的房間晃過去。
疑似受到了很強的精神攻擊。
三島由紀夫的臉上崩起了一個十字路口。
自此之後,太宰過上了每天早上被強迫去晨跑「悲慘」生活,按照以強烈的男性陽剛為美的三島先生的說法就是,太宰實在是太過氣弱了,看上去活像個小姑娘,川端家的小丫頭都能輕而易舉的把他撩翻在地上。
大概是因為平時缺乏運動的關係,只有十一歲的太宰看上去要比同齡人矮一些,當然他的個子竄起來也是十六歲之後,青春期的事情了。
被強迫進行運動的太宰對此非常的不滿,然而對方是個很頑固的人,太宰屢次反抗不成,走上了熊孩子折騰老古板老師的不歸路。
至少在吃了一次這個小兔崽子準備的晚餐之後,三島由紀夫就再也不讓他進廚房了,按照時不時過來串門看看三島和太宰相處到底怎麼樣了的川端康成的說法就是:「一踏進租屋感覺自己就像是進入了戰場一樣。」
太宰鼻子上貼著創可貼跟川端康成坐在一起吃西瓜的時候,三島正在旁邊氣哼哼的擦拭自己差點慘遭太宰毒手的武士刀,「大叔,你有別的照片嗎?」太宰啃著西瓜這樣問道。
「什麼別的照片?」川端先生抽了一口菸斗,斜過眼看著這個偽裝成哈士奇的小狼崽子。
「嗯……你女兒的照片啊。」太宰把涼冰冰的手指貼在自己的臉上,露出一個看上去就像是天使一樣的笑容,「給我一張嘛。」
「……」川端康成的嘴角不著痕跡的抽了抽,「秋子的照片我可從來不送人的。」
「原來她叫秋子啊。」太宰晃著腳點了點頭。
Akiko——聽上去就像是輕輕地抽泣聲一樣的名字。
「……」川端康成抽了一口煙,扭過頭去對自己的好友說道,「有段時間沒見,這小子怎麼惦記上我女兒了?」
「財不外露,可愛女兒的照片也是一個道理,」三島小心翼翼的收起了自己心愛的武士刀,「是前輩自己在他面前炫耀才會導致這個結果的。」言下之意就是自己完全沒有教育上的過失,然而太宰卻不給他留下什麼面子,後者抱著胳膊哼了一聲,「要不是總是被你穿著兜襠布炫耀肌肉的畫面辣到眼睛,我是不會走上這條不歸路的。」
他的話讓三島氣的抄起了一邊的西瓜皮滿屋子追著他打。
看著這一幕的川端叼著菸斗就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倘若三島先生後來沒有去世的話,也許迎接自己的,就是不一樣的人生了吧。
太宰有時候會忍不住這樣想。
「人生足別離——」
「——人生就是一個接著一個的別離。」
不想失去的東西最後其實都會失去的。
三島先生有的時候會突然這樣感傷。
——太宰也是這樣覺得的。
秋子安靜的看著把手攏在和服外褂里,眯著眼睛對著自己的童年侃侃而談的太宰,在尋到一個可以插嘴的間隙之後,開口道,「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