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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讓逝者入土,這算什麼神明,靠著折辱一個凡人死後的身軀來彰顯自己的威嚴,這種神明還真是可笑至極啊。
米羅皺了皺眉頭,向前一步想說什麼,我一把把他擋在身後,這個孩子的指甲已經變成了危險的紅色,一副看不慣想反駁什麼的樣子,【米羅,別管了,先完成史昂大人的任務。】我用小宇宙對他說道。
【但是!】
【沒有但是,如果真的無法坐視不理,我們可以在完成任務之後再來做。】撒加的小宇宙充滿了一種壓迫人的威嚴,這個孩子一直是把事情的主次看的很清楚的,他比誰都明白什麼更加重要,【這是命令,米羅。】
米羅扁了扁嘴,默默往後退了一步,一副不甘心的樣子。
「既然是你們自己的事情,我們作為外鄉人也不會多管閒事,」撒加後退一步,對著米羅和我說道,「走吧。」
「請等等。」就在我們轉身的時候,一個聲音在我的身後響起,小宇宙,沒錯,說話的人身上有著小宇宙,而且還很強大,我轉過身,那是一個衣著現代的金髮女子,白皙的膚色,碧藍的眼睛,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叫伊利斯。」她看著我的眼睛說道,「很高興再次見到你。」
「我以前……見過你嗎」
「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嘛,不過這也不要緊了,我知道你為什麼來到這裡,」她做了個請的手勢,「我知道你們是為了什麼來這裡,我可以告訴你們一切,但是作為交易,你必須幫我做一件事情。」她直接無視了旁邊的撒加和米羅,我注意到她的眼神裡帶著一絲溫柔的,跳動著希望的火焰,手覆蓋在自己胸前的項鍊墜子上。
一臉溫柔的,悲傷的懷念,和永不放棄的倔強。
「你……知道我們想做什麼?」撒加的聲音裡帶著警惕,我知道為什麼,這個女人的小宇宙強的超乎了我們中間任何一個人的想像。
「不就是群星移位的事情嗎?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她轉過臉來笑了,「到我的住所來吧,我能夠回答你們全部的疑問。」
……
伊利斯的住所很簡陋,也就是一間草屋,比其他的稍微結實一點罷了,她撥弄了兩下篝火,「願意聽一個故事嗎?一個……關於為了復活自己愛人而跋山涉水,尋找生命源頭的泉水的故事?」她喝了一口熱水,微笑道。
「話說……這個地方還真是簡陋啊……」米羅盤腿坐在地上,雙手捏著自己的腳。
「抱歉,這只是暫居之地。」她笑了笑沒有對米羅的無禮表達出什麼不滿。
「生命源頭的泉水?復活愛人?」我看著她皺起了眉頭,「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復活拭去的生命,就如時間之河不能倒流,那是違反天地之間的『天道』的。」
「從生命和萬物喜樂哀慟的源頭,同一個源頭,流淌出兩條河流,一條喚作時間,一條喚作生命,時間之河是金色,生命之河是綠色。它們共同的源頭,被稱為『聖地』,向『聖地』祈求仁慈,什麼願望都能夠達成。」她平靜的望著我,「但是祈求仁慈的人,必須付出於所求的『仁慈』所對等的代價,『仁慈』越是博大,代價也就越是慘痛。」
「跟我說這個做什麼?」
「不,沒什麼……只是隨口一說罷了。」她仿佛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開始說起,又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嗓子,「據說,越是虔誠原始的土地,離生命的源頭也就越近,我才來到這個地方的。」
突然一陣如同受傷的野獸一樣的撕心裂肺的哭聲傳來,米羅猛地跳了起來,「怎麼?!」那是一個女孩的哭聲,她哭的異常痛苦和悽慘,仿佛靈魂和鮮血都被榨乾了一樣。
「又來了。」伊利斯皺起了眉頭,碧藍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憐憫和無奈。
「什麼?」
「他們在給女孩舉行割禮。」
「割禮?」米羅一頭霧水的重複了一遍,撒加皺起了眉頭,我倒吸了一口冷氣,所謂割禮,就是割除幼女性|器官的一部分以示純潔的一種野蠻殘暴的習俗,受到割禮的女孩子終身都將伴隨著劇烈的痛苦。
「他們怎麼可以!」我站起來。
「坐下。」伊利斯的表情異常嚴肅,「即使你去阻止了,也無法改變現況——這不是一個人能夠改變的狀況。」
無知和貧窮是一對孿生子,他們畸形的孩子,叫做迫害,迫害自己的同胞,迫害比自己更加弱小的存在,就如同公雞的「叼啄順序」。
「每天這個村子裡,都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不,不止是這個村子,是這片土地,每天都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村子外面那具屍體,就是反抗的下場。」
「怎麼能這樣!」
「不然還能怎麼樣,即使知道這很痛苦,但是又有多少人去阻止?他們以此為榮,以此為純潔,這種在人類腦海中根深蒂固的愚昧而殘暴的思想,比所謂的神明更加可怕。」
這就是人類,當痛苦未曾降臨到他們的身上時,「感同身受」這四個字根本就是笑話。
「怎麼會……」
「雅典娜喲,在龐大的苦難面前,人類的無力和弱小,越發清晰。」
我的心頭猛地一跳,瞪大眼睛看著面前名叫伊利斯的女性,旁邊的撒加和米羅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仿佛根本沒有聽見伊利斯的話,「你叫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