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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於直面了這個人。
震撼到貝爾摩德的不是那張哪怕近距離觀察也毫無破綻的臉,而是這個人的氣質。
為她打開門的男人身上沒有任何殺氣,完全不符合世人眼中對「琴酒」的印象,然而貝爾摩德是個直覺很強的女人,在見到這個人的瞬間,她恍惚間仿佛回到很多年前琴酒還在組織里的時候,看見在一場任務結束之後,靠在組織的酒吧雅座上漫不經心喝酒的銀髮男人。
那是琴酒少有的放鬆的時候,而眼前這個男人仿佛一直處在那種狀態之下。
在這一刻她無比的理解利口酒……她甚至開始懷疑世上是不是真的存在死而復生了,畢竟這個男人已經給組織帶來過一次奇蹟。
但貝爾摩德沒忘記自己的偽裝,雖然心中震撼,但她還是堅持演了下去,直到受到毫不留情的攻擊,雖然很痛,但她甚至感覺有點想笑。
他還是這麼討厭易容啊……荒謬無比的念頭浮上心頭,貝爾摩德看著銀髮的男人,他實在是太像、太像那個十年前死去的人了,以至於她的心裡都升起了微妙的幻想來。
琴酒看著面前的女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
貝爾摩德輕笑,看起來完全沒有自己成為了階下囚的意識。
「你還需要我的解釋嗎?」她笑著說,紅唇中曖昧地吐出那個名字,「Gin。」
琴酒好像沒聽到那個單詞一樣,神色沒有絲毫波動:「我當然需要解釋,大名鼎鼎貝爾摩德找上門來,總不會只是為了給我送菜吧?」
「也不是不行啊,」貝爾摩德笑道,「如果你還在組織里的話,我也不過是你的後勤而已吧。」
她實在太咄咄逼人,琴酒終於裝不下去了,說到底在繞彎子這個方面他一向不是貝爾摩德的對手。
「你到底認為我是誰?」他乾脆單刀直入。
貝爾摩德頓了一下,這種被突然打斷的感覺實在是很熟悉,那種直覺更加強烈了,強烈到她開始懷疑世界的科學性。
女人完美無缺的笑容有一瞬間的怔松,她的聲音輕柔,似乎是不想擊破幻覺:「只是個玩笑,那個人在十年前就已經死了。」
貝爾摩德竟然也會承認自己的玩笑,琴酒一時間還有點驚訝,但如果她能堅持這個想法自然再好不過,省得琴酒還要自己想理由。
他點頭,語氣隨意:「所以呢?」
然後琴酒看到貝爾摩德的神色突然一變,那種輕紗般的柔和消失了,組織的魔女露出捕獲獵物一般的笑:「不,他沒有死。」
「Gin,我真是意外還能再見到你。」再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她的態度已經不再是試探,而是完全變成了確信的,時隔多年的感嘆。
「她怎麼就忽然確定了??」系統無比懵逼,講道理,它的宿主雖然演技不怎麼樣,但是也沒幹什麼奇怪的事情吧,這人從哪裡看出來的啊?
「不知道。」琴酒非常平靜地回答它,雖然他也不知道貝爾摩德是哪來的信心,但是琴酒在這上面已經習慣了,在自己隱藏著一堆秘密的同時卻能不斷看出別人想要隱藏的東西,組織的千面魔女本就是這樣的人,琴酒之前沒經歷過(因為他沒什麼秘密),但已經看了太多遍。
所以他一點也不意外貝爾摩德的信心,面對她的感嘆甚至眉毛都沒動一下,便直接而乾脆地回答:「Gin在十年前就死了。」
「這就是你不和組織聯繫的原因嗎?」貝爾摩德笑著問,「難道你害怕組織再追殺你?」
「組織會追殺我嗎?」琴酒反問。
「我不知道,」或許是將這句話看作了默認,貝爾摩德的態度隨即轉變,她嘆了口氣,不再端著不變的笑容,語氣也變得惆悵,「或許組織並沒有追殺你的精力了,又或許……先生不會想要追殺你的。」
「但你真的不打算回到組織里了嗎?」她看向琴酒,「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這些年來組織里始終沒有新的Gin,我總覺得……先生是在等你。」
「先生在等的人已經死了。」琴酒平靜而冰冷地回望她。
「是的,他不承認他就是Gin。」貝爾摩德站在書桌前,「但我的感覺不會錯的,他一定就是……琴酒。」
「我一向信任你的直覺,莎朗,」坐在桌後的人眼神凌厲,「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在說一個已經屍骨無存的人還活著。」
「我明白,先生,」貝爾摩德難得地露出一絲苦笑,「我明白這很荒謬,但我不能欺騙我自己,更何況,既然世上已經有了……,那麼死而復生也不能說只是幻想了吧?」
這話讓烏丸蓮耶沉默了,再開口的時候,他的語氣變得悵然:「那麼,他為什麼不承認呢?」
「也許他只是有什麼顧慮,畢竟這種事情太過荒謬,而且不只我們,還有很多人盯著他,」貝爾摩德說,「也可能他只是不想在我面前承認,您知道的,他一向不怎麼喜歡我。」
「又或許……」boss深沉地說,「他只是不想再和組織有什麼瓜葛。」
貝爾摩德閉上了嘴,在boss面前,她一向知道什麼時候該說話。
「這是應該的,莎朗,」烏丸蓮耶雖然喊著她的名字,卻更像是在自言自語,「他本來就不是組織的人,而且早就已經脫離組織,他為組織做的已經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