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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溫和地解釋著,像是一位耐心又體貼的紳士。
「畢竟等待是一件很耗費耐心和精力的事情不是嗎。」
「不會等很久的。」
這像是安慰的場面話,又透著點被掩蓋的信誓旦旦。
「是肯定的語氣呢,小妹妹,你很信任那幾位看起來非常優秀的警校生嗎。」
男人微笑著問。
大概沒有想到會被這樣回應,西宮涼音的話音頓了頓。
「唔……我只是比較相信案件會被清晰明了地偵破。」
她含糊不清地說,帶著點敷衍的意味,謹慎地避開話題,用概括的句子和委婉的牴觸來將男人有些探究和好奇的問題略過。
「雖然並不認識死者,但那三位嫌疑人都我認都識,是溫柔又善良的人。」
男人從善如流。「相信真相一定可以被查明的。」
「是你的朋友嗎。」
女孩沉默了一會問道,肉眼可見地放鬆了些。
「確實如此。」修長瘦削的手輕輕抬了抬鏡框。
「本來他們約定好了為學長慶祝,想要更熱鬧些才把我也加上算在同行的人里了,沒想到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男人無奈地嘆了口氣。
「如果不是恰好在附近的咖啡廳休息,店裡的監控也能提供不在場證明,說不定我也要被牽扯進去當做嫌疑人,然後在那間包廂被詢問各種問題呢。」
是沒有嫌疑的路人。
「原來是這樣啊。」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表情和緩了許多,僅存的一點躲閃和謹慎也變得微不可查了。
「沒錯。」
男人溫和地笑著,「你也是在這裡等人嗎?」
誒?
「侍者並沒有阻攔,所以應該是知情人士,但你停在案發包廂的房間外,並沒有特別擔憂的樣子,剛剛也說出了案件很快就會結束這種話……我可以猜測是一種對某人能力的信任吧。
你在等其中一個警校生?」
西宮涼音看著對方,「您是偵探嗎?」
「啊,初次見面,我是個醫生,在東都大學附屬醫院工作。」
他的手指從胸口的口袋裡夾出一張隨身攜帶的工作牌。隔著並不遠的距離,對方證件上溫潤斯文的笑臉,醫院標誌,和幾個端正的黑色字體,都十分顯眼。
東都大學附屬醫院
松尾善彥
西宮涼音掃過一眼,禮貌地更換稱呼,「松尾醫生。」
年輕的醫生笑吟吟地點點頭。
等等,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也要禮貌地介紹一下自己才對。
但是……到底是怎麼發展到與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交換名字的地步了?
「西宮小姐還是個學生吧。」松尾善彥的目光望向女孩。
「我想,出於成年人的一點責任感,和職業的敏感度,稍微關照和陪同一位獨自停留案發現場的小朋友,是理所當然的事?」
雖然好奇心似乎有些強,心機也有點多,但還算是個好心的路人醫生吧。
「謝謝您。」西宮涼音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衣服口袋,裡面還裝著幾個糖果和小零食,是哥哥他們關門之前塞過來的。
「但事實上,我並沒有看見案發現場。」
被嚴厲禁止進入包廂了。
「我以為西宮小姐這個年紀,會對『周圍發生了兇殺案\'這樣的事很好奇。」
「畢竟偵探是許多年輕人都喜歡和憧憬的職業,學校的孩子們也會有類似於很流行的偵探遊戲什麼的玩法不是嗎。」
「這可不是玩遊戲……或許會有些好奇吧,但也不是第一次遇見屍體和兇殺案,他們也說過不適合透露給我,也許有些過於殘忍和血腥了。」
女孩輕輕聳了聳鼻子,隔著厚厚的門,和走廊的薰香,那股有些突兀和難聞的味道也依舊沒有被完全遮蓋。
「如果並不能提供什麼實際上的幫助,那在真正能夠破案的人表示拒絕的時候,還是不要讓人為難比較好。」
「西宮小姐是個很聽話的孩子呢。」松尾善彥意味深長地眨了眨眼睛。「你想知道嗎?」
「您是說案件?」
女孩有些疑惑地望了過去。
「但您不也和我一樣,被排除在房間外了嗎?」
「我知道噢。」
醫生勾著唇角,修長的食指筆直豎立,做出噓聲的手勢。
「況且,真相和真理一樣,都不是只能需要用眼睛去看才能知道的東西。」
……
「倒吊的另一層含義,是為了讓我們從另一個角度看死者。那麼地板和額頭上的圖案突然應該也一樣……」
西宮弦野歪了歪頭,變成了一個翻轉的觀察角度,手指虛虛地比劃著名額頭上的紋樣。然後撐膝直起身走了幾步,望向那個畫在地板上的圖案,調整到進門觀察到的位置,眯了眯眼睛。
「……果然,被誤導了,這個東西應該翻轉過來看才對。」
「有什麼不同嗎?」圍觀著的嫌疑人們茫然地看著幾個負責案件的警校生們肅著臉走來走去。
「逆五芒啊。」
亞麻短髮的青年嘖了一聲。「跟信仰之類相關的逆五芒星。我只會想到某個極端利己邪/教聖經的封皮圖案和標誌。」
「好巧,也是一個兩角朝上的逆五芒星。」
諸伏景光沉吟著思考了兩秒。「邪/教……弦野,你覺得會是某種獻祭儀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