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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總是嬉皮笑臉跟他們勾肩搭背的西宮弦野,現在只是偶爾在他們狼狽的時候搭把手,不會一起衝上去,也不會說些欠揍的話跟他們鬧起來,好像自動隔開了距離,把自己放得很遠。
還是六個人,但還是不一樣了。
他開始頻繁地逃課,不再穿那件藍色的警校制服,偶爾出現也只是問他們要不要一起喝酒。
學校很是不滿,據說他不能順利畢業了,鬼塚八藏氣得對著五人把那個臭小子大罵一場,降谷零他們也黑著臉咬牙切齒,發誓一定要把那個滑不溜幾的人逮回來揍一頓。
但他們終究沒有這個機會。
在畢業前的一個月,西宮弦野徹底失蹤了。
半秋半冬的畢業季,警校生們穿著裁剪合身又正式的制服,肩頭和領口還有些繁瑣精緻的裝飾,顯得挺拔俊朗。
五個人在警校門口拍了一張合照,笑得意氣風發又朝氣蓬勃,但照片上空出了一個位置,是留給那個一聲不吭就失蹤的青年。
松田陣平拿著筆躍躍欲試地說可以畫一個西宮弦野上去也算合照,被其餘人拼命制止。
不過畢業後就連降谷零和諸伏景光也一起失蹤了。
剩下的三個人偶爾會聚在一起破口大罵,發誓下次見面一定是三對三的搏鬥,要把那三個人都揍到生活不能自理才行。
在十一月,發生了兩件不大不小的案子,但都被歸到了疑案的類別里。
十一月三日。
萩原旁聽了西宮弦野的妹妹死亡案的兇手庭審判決,然後又看著那人被押著走出法庭然後上警車的一瞬間被射殺。
……
一個神色冷漠的青年望著瞄準鏡里的人。
害死西宮涼音的女人看起來清秀溫和,大概是因為判決的結果,表情有些驚惶和絕望,倒是比那時候掛著假笑的臉好看得多。
紅外線瞄準器的光點打在她的額頭,然後一顆金色的子彈筆直地射出、貫穿,頭顱上血花炸開,屍體輕飄飄地掉在了地上。
押送的警員警惕地張望著,四周開始拉起了警戒線,場面變得混亂起來。
西宮弦野沒有再看,他的心情並沒有因為順利的暗殺報仇而輕鬆,反而更加茫然若失了。
他沉默著收起了狙擊槍,跟著旁邊等待的黑衣人一起離開了這裡。
「那麼,歡迎你加入烏鴉軍團。」
黑衣人的唇角勾起一個若有若無的笑意。
「……我的榮幸。」
十一月七日。
一輛轎車在行駛途中突然發生爆炸,車內只剩下並不完整的兩具屍骸,在後續調查中又在死者家中發現了製作炸/彈的材料和工具。
布滿標記和油漬的皺巴巴地圖上,目標正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所負責的淺井別墅公寓大樓和三町目神谷鎮的公寓大樓。
萩原研二發了好一會呆,對著幼馴染猶疑的目光故作鎮定地笑了笑,什麼都沒說。
……
西宮涼音的墓前永遠放著一束花,有時候是花店精心包裝向日葵,有時候是打理好的一盆茉莉,有時候是路邊采的漂亮小野花,甚至有時候還會出現玩偶、新出的遊戲周邊或是別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沒有人的貢品會這麼奇怪吧?
工藤新一想,也只有那個失蹤了的人會這樣做。
櫻花盛開的四月、天氣不錯的周末、有些茫然不知做什麼事的某一天,那個人就會出現在小墓園裡。
他反而不會在忌日那天來,因為總會想著再把那個親手射殺的兇手拉出來折磨一遍。
青年坐在墓碑旁望著天發呆,指間夾著一根煙。
與青年同色頭髮和瞳孔的女孩總是憂心忡忡的,明明還是個在上國高的孩子,對他倒是嘮嘮叨叨話很多。
好像小涼音總會突然蹦出來,嗅著他身上的煙味氣得罵他一頓,嘟嚷著哥哥怎麼總是帶奇怪的東西來看他,勸他好好生活,別老往這邊跑。
她一定會擔心他。
她說不定也會興致勃勃地問他有沒有當上警察。
她應該還會問起那些他已經想不起名字和模樣的朋友和鄰里。
……
什麼也聽不到。
耳邊只有風聲。
反正他沒什麼通靈的天賦,這也都是虛妄的幻想,所以如果可以的話,請來他的夢裡說吧。
青年搖晃著站起來,離開了墓園。
……
降谷零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消失了兩年的好友。
這是他在獲取了波本的代號後,第一個與另外的組織代號成員的合作任務。
據說是兩年前加入的成員,性格有些陰晴不定,是個很難相處又能力極強的人。
見面的地點定在了酒吧,吧檯的高腳椅上坐著幾個人,琴酒,伏特加,還有一個披著黑色風衣的青年。
他的身材有些消瘦,留著長發,齊肩的亞麻色柔順燦爛,帶著一頂黑色的帽子遮住了這過於耀眼的顏色,臉上掛著很久沒有見過的笑容,青年懶散又隨意地揮了揮手。
「嗨——」
這就是他這一次任務的臨時搭檔,金巴利。
西宮弦野。
很難說降谷零的心路歷程有多麼波折,也很難說是欣喜久別重逢,還是對友人的擔憂。
金巴利遞了一杯色澤鮮紅的Campari給降谷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