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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評價有些犀利了,青年愣愣地重複了一遍她的話。
「……我很傲慢嗎?」
「哥哥還記得剛剛的案子嗎?你記得田中小姐為什麼要殺害那位村上先生嗎?」
西宮弦野眨了眨眼。
「不是不記得,哥哥根本沒有聽,因為也覺得沒必要。就好像打解密遊戲一樣,從破解謎團的過程中獲取了成就感,但劇情背景直接按了跳過,覺得是不重要的事。
哥哥就像飄在天上俯視著這個世界一樣。
無論對於兇手,對於死者,好像根本就沒有同理心。
偶爾在電視裡聽到什麼兇殺案只會說作案手法很垃圾,就跟剛剛嘲諷田中小姐一樣,但是對於死去的人一點可憐的感覺都沒有,也不會因為這個生氣。」
……
他確實是無所謂的,對他來說,村上一郎跟他看的漫畫裡那幾百個死者沒有什麼區別。
西宮涼音抬起頭,高了她兩個頭的青年站在旁邊,有些無措地看著自己的妹妹。
「哥哥好像對於這個世界一點都不在意。」
啊,被發現了。西宮弦野垂著眸子,想要敷衍地說些什麼。
「小涼音……」
「我甚至從來都沒想過哥哥會選擇去當警察。」
涼音抓住了他的袖子,直直地望著他,很認真也很迷茫地問著:
「哥哥真的想成為警察嗎?為這個國家和人民付出,保護群眾的利益,為了周圍的人、為了正義和責任感懲惡揚善、捨生忘死。」
青年張了張嘴,但什麼也沒說出來。
他根本就不是為了這些什么正義和責任選擇成為警察。
「我……不知道。」沒辦法在這種事情上對她撒謊。
「……哥哥會做壞事嗎?會違法犯罪嗎?」
「……」
他在規劃中有想過要不要去酒廠,是不是真酒都無所謂,臥底反而更危險。大概也只是對酒廠的一些角色感到好奇、也有一些對這個不真實的世界犯罪的無所謂心態。
這樣的想法其實也很傲慢吧。
「哥哥!」
西宮弦野看著涼音,女孩穿著學校的校服,跟他同色的眼睛圓溜溜的,用力攥緊了他的袖子。
啊,都揪皺了。
她真的很緊張,也在真的害怕一個對於兇殺案都漠視的哥哥會誤入歧途。
「……想什麼呢小涼音,好歹我也是警校生啊,不會帶頭搞什麼違法犯罪的行為啦。」
青年哧了一聲,伸手揉了揉女孩的頭,把精心打理過的髮型搓得亂糟糟的。
「真的?你剛剛還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成為警察。」
涼音依舊扒著他的袖子,任由那雙手在腦袋上面亂揉,目光炯炯。
「唔,騙你的。」
「……?」
看著妹妹醬從嚴肅緊張的狀態變成氣鼓鼓的河豚,弦野又捏了捏她的臉。
「今天心情不好是因為案子牽扯到了小涼音。」
涼音,西宮涼音對他來說是不一樣的。
西宮弦野在這個世界生活了七年後有了妹妹,與時常忙碌不在家的父母不同,西宮弦野的大部分時間都與涼音度過了。
從她是一個眼睛都睜不開的小嬰兒開始,弦野看著她笨拙地學會翻身和走路,會抓著他的手指笑,學會的第一句話是「哥哥」,跟他撒嬌和賭氣,慢慢地長成少女。
她是西宮弦野在這個世界略有一點真實感的錨點和證明。
即使知道自己與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他也理所當然地把小涼音放在了自己的圈子裡。
西宮弦野會無所謂地跟一臉無奈的妹妹講一些她聽不懂的話,會耗費心機地在她很小的時候引導她去照顧工藤新一和毛利蘭,但又害怕這個世界層出不窮的死亡。
就算是在米花町,他也要涼音平安長大。
「哥哥確實沒有什麼強烈的正義感想拯救別人,他們對我來說也並不怎麼重要,但是你不一樣啊。
從小到大,我都只想保護小涼音。」
「……」
「不開心了?」
「有一點。」
「啊——那得好好哄哄。」西宮弦野若有所思。
與他這樣心機深沉又囂張傲慢的人不同,小涼音是真的在在周圍人溫柔親切的照顧下養成了一個善良的性子。
她已經在害怕哥哥這種不在意生命又漠視世界的反社會人格爆發,成為犯罪分子後被說不定還會被成為警察的同期抓住關進牢里,然後每年去監獄探監了。
不行。
西宮涼音有些急切地鬆開袖子抓住了他的手。
「下個周末哥哥也回家吧,陪我去佐藤大叔的烤肉店吃飯,去旁邊的花店買些花送媽媽,別老是欺負新一弟弟,既然答應了目暮警官的邀請就認真去做,有機會的話也帶在警校交到的朋友回來玩。」
「既然小涼音都這麼說了……」
「才不是為了我!」女孩用力抱住了他,纖細瘦弱的胳膊將青年的腰勒得緊緊的。
「也多在意別人一點吧,這個世界是值得哥哥喜歡和付出精力的。」
懷裡的女孩就像非要聽到他的保證一樣,西宮弦野溫柔又縱容地拍了拍妹妹單薄的背,像是小時候哄她睡覺那樣用手將涼音的頭髮撫順。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