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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祥忙著解釋:「那日我母妃歿了,我急著趕回言,沒來得及同你道明身份,也忘記叫四哥問一問你閨名,若是早日解了誤會,便不會有這麼多陰差陽錯了。」
妙玉淡淡地笑,「後來我娘.…….也故去了,姨娘扶了正,將我趕出常家,我只好帶綠杯在玄墓蟠香寺里修行,康熙四十五年,我跟著師父進京,再後來……師父也圓寂了,又遇上元妃娘娘省親,賈府請我進大觀園,機緣巧合,我被兆佳尚書收為養女,這才進宮選秀,被萬歲爺指了婚。「
她說得輕巧,語氣里有幾分見慣人世的輕描淡寫,反倒叫胤祥心疼起來,這麼些命運波折,重要的人一個又一個離去,若是他能守在她身邊,會不會讓她好過一些?
他凝望著她,「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妙玉輕嘆了口氣,「其實爺心裡記掛得那人是我,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有幾回想撂挑子明說了,又覺得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我是個怎樣的人,也不需要那個常胡娘身份來印證.……」
胤祥頓了下,垂下眼去摩挲茶盞的杯口,忽地扭頭對燕小進和綠杯說:「你們先出去吧。「
燕小進和綠杯對望一眼,他們本就覺得杵在這兒多餘得很,既得了藉口,連忙溜出了房間。
門吱呀一聲闔上,胤祥低著嗓子問:「不告而別,是因為那晚我讓你…….不愉快了麼?「
妙玉愣住片刻,這會才反應過來,這人莫不是一直懷疑,自己是因那夜魚水之歡不夠盡興,這才離開養蜂夾道的吧?
她抿了下唇,不知該從何解釋,那晚急著出門給史老太君瞧病、恰好張家藥材出了問題是一方面,自己多少也有存心責怪他的意思,誰叫他日日相處還認不出她來,誰叫他明明說了心中有了常姑娘,還對她動了情,那他到底愛的是記憶中的常姑娘,還是後來的十三福晉兆佳妙玉呢?
當然若是拿這些話說給胤祥聽,他這樣封建社會裡長大的皇子阿哥,哪裡能體會她這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現代愛情觀念?
「自然與那夜無關,」妙玉輕嘆口氣,站起身來,「是史老太君生病,寶二爺請我去幫忙,後來發現其中一味藥材有些古怪,偏生那藥局是常家如今的大太太張氏的產業…….我便到江南來看一看。"僅此而已?
胤祥覺得有些不對勁,但眼見妙玉眼中已現疲憊之色,知道她這一日必定十分勞累,於是很識趣地站起來,將這間屋子還給她,「你先好生歇著吧,往後有的是時日,你要做的事,我都會陪著你一起的。」
妙玉點點頭,胤祥拉過她的手,握了一瞬,終是不舍地放下了。
綠杯和燕小進都守在門口,一個垂著頭,跟在胤祥後面上對面客房裡去了,一個愕著眼進來,挽起衣袖收拾案上的殘盞。
「主子這是在彆扭什麼呢,」綠杯為難地看著妙玉,「這會誤會都解開了,十三爺也知道您就是常姑娘了,明明白白的正頭夫妻,怎的反倒生分了,還要住兩個房間.……」
妙玉有些懨懨的,「我今兒累了,先睡吧,明天一早還要去張氏的藥局呢。」
綠杯體貼地「噯」了一聲,輕手輕腳地幫她卸了脂粉和玉簪,洗漱後換上中衣,脫鞋上榻。
燈火被綠杯吹滅了,隔著一扇紙窗,能看見小院對面的客房裡仍燃著一星燈火,搖曳地將他瘦削挺拔的身影貼在窗上,一動不動,宛若塑像。
她迷迷糊糊地想,胤祥是一定是在望著這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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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祥睡得很晚,等到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了,洗過臉精心挑了件最襯人的葛巾紫雙層紗袍,走出來問站在廊下的燕小進:「今兒怎麼沒叫我,就這麼任我睡過了?「
燕小進已經從驛站取來了胤祥的行李,這會正一件一件地收著,「綠杯說是福晉主子不叫我喊的,說您這些日子辛苦。「
胤祥心頭一暖,問:「福晉呢?用過早飯了麼?」
燕小進茫然地撓了撓頭,「我一早只看見了綠杯,沒見到福晉主子啊。」
胤祥一怔愣,往對面大門洞開的客房望去,只見房內榻上被褥疊得整整齊齊,桌上茶碗倒扣,人完全不在屋裡,難不成這一夜過去,她又一次不聲不響地離開了麼?
他扶著廊柱,額上涔涔流下汗來。
第75章
正說話時聽見後廚一陣響動,是綠杯端了碗湯藥出來了,胤祥舒下一口氣,忙叫住她問:「你福晉主子上哪去了?「
綠杯「啊」了一聲,走過來把白瓷碗放在桌上,「主子說爺昨兒淋著雨了,一早兒起來讓我備了些驅寒藥,這會子大概是去.…..張姨娘家的藥局呢。」
胤祥點點頭,心頭情緒有些複雜,分明那人才是醫自己的藥,好不容易失而復得,一覺醒來又消失了。
說不上是焦灼還是煩悶,只能端起碗,將苦澀的藥汁一飲而盡。
拿衣袖擦過唇角,他眉頭聚攏,「她這些日子裡….….可有主動提起過我?」沒等綠杯回答,他指著燕小進又問,「沒讓你問問你燕諳達,我是怎麼解了圈禁的麼?」
綠杯倉皇地看了眼燕小進,結結巴巴地說:「主子好像…….大概是想叫我問一問的……」
胤祥神色冷下來,「說實話。」
綠杯囁嚅著回答:「實話就是……福晉主子她,她一句也沒提起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