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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怕他死不了罷了。」
太宰治了解他的搭檔一貫的嘴硬,他也不慣著他,開口調笑道:
「你現在回去補幾拳還來得及。如果中也小狗狗懇求我的話,我可以大發慈悲地幫你按住他,保證死得透透的。」
中原中也被太宰治的話一下子噎住了。
他有些生硬轉移話題道:「他一直都這樣嗎?」
太宰治望了中原中也一眼,平靜道:「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中原中也罕見地沉默了。
他本以為自己會感覺到解氣的,但越打越覺得憋得慌。
他只覺得有一股濃烈的悲哀籠罩了他。
理智告訴他,白瀨這個混蛋就是活該,就是咎由自取,死了也沒什麼可惜的。他倒是寧可白瀨早就死了,也不願意看到白瀨這一副鬧心的死人樣,看的怪煩人的。
明明一切都在變好,他已經在變好了,加入了偵探社開始了他的新生活了。
到底是為什麼呢?
在東京第一眼見到白瀨的時候,他就很反感白瀨的眼神。
不應該的,中原中也想著。
那種毫無求生欲的眼神,那副和青花魚一模一樣的死人樣,一切都讓中原中也反感至極。
他在東京見到白瀨的那一刻就想狠狠揍他了,想揍他,一直揍到他不再露出那種令人噁心的眼神。
這次白瀨自己送上門來了,中原中也也不慣著他,新仇舊恨一起算。
本來想狠狠揍個爽的,結果越揍越鬱悶。
在中原中也心裡,白瀨已經晉升為僅次於青花魚的,世界第二的令人討厭之人。
以前「羊」最困難的時候,他們住著漏水的破屋子,穿著髒兮兮的臭衣服,每天飽一頓餓一頓的。
那個時候,孩子們永遠不知道下一頓還會不會繼續餓肚子。
白瀨是不折不扣的混蛋,為了活下來,他幾乎不擇手段。為了能吃到吃一口飯,他到處偷雞摸狗,打劫過路行人,敲詐勒索騙人,幾乎無惡不作。
他也不是沒翻過車,因為那些小老鼠一樣惡劣的行徑,白瀨沒少挨過打,中原中也也沒少給白瀨收拾過爛攤子。
他經常拎著被揍得鼻青臉腫的白瀨回到「羊」的基地,用不知道從哪裡偷來的藥品給他包紮。
白瀨這傢伙,典型的又菜又愛作死,明明怕痛的要死,還老是出去幹壞事。中原中也即使知道這是不對的,他也沒有阻攔。
畢竟,只是為了生存而已。
沒有人會忍心拒絕一個擁有那樣的眼神的孩子,即便他是一個無可救藥的小混蛋。
他就像是生活在臭水溝里的爛泥里的一顆雜草,為了獲得生存的資源不斷掠奪著周圍的養分。
但即使再惡劣,看著他野蠻生長的模樣,還是不忍心把他拔掉。
他倒是寧可白瀨一輩子是一個擂缽街的小混混,也好過現在這半死不活的鬧心樣。
「還是揍的輕了。」中原中也想著。
「你離他遠一點,」中原中也猶豫了很久,這才開口道,「他身上都是一股臭烘烘的青花魚味。」
「是嗎?」太宰治反唇相譏道,「可真是仁慈的小矮人,現在還在關心你的仇人呢。」
中原中也憋了半天,撓了撓頭道:「好歹是我養大的。」
太宰笑眯眯道:「啊咧,狗狗怎麼可以背著主人養小狗呢?」
中原中也氣得青筋爆起:「別逼我打你,混蛋太宰。」
太宰治收斂起那副調笑的嘴臉,開口嘲諷道:
「可笑的雛鳥情節。」
中原中也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太宰治擺擺手,正準備離開,腳步一頓又停了下來:
「替我們社長感謝森鷗外。」
說著,他又加了一句:「你也該感謝他。」
中原中也皺起眉道:「Boss他……做了什麼?」
太宰治頭也沒回,只是回應道:
「恰好相反,他什麼都沒做。」
……
我醒來的時候,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我茫茫然睜開眼,坐直身體伸了一個懶腰。
這個異能真的讓我又愛又恨,這麼重的傷勢,睡了一晚上就和沒事人一樣,真是恐怖如斯。
說句實話,作為一個醫生,我並不能理解這個異能的作用機理。有幾次我的骨頭整個碎掉了或者錯位,內臟都嚴重移位了,在沒有矯正的情況下,睡一覺的時間就能恢復如初,這完全沒辦法用科學解釋。
不過異能這東西的存在,本身就很不科學。
我站起身來,甩了甩凍僵的身體。
清晨的露水沾濕了我的衣服,一陣陣寒氣往我骨頭縫裡冒,我打了個噴嚏,走出了小巷。
一出巷口,我就看到了中原中也。
我沒想到他居然還沒有離開,一時間有些發愣。
中原中也的帽檐上全是堆積的露水,此時他正蹲在路邊的椅子上抽菸,地上散落了一地菸頭。
他的背後是初生的朝陽,整個人身上籠罩著一層金光,惹得我只敢駐足觀望,不敢向前,更不敢靠近。
看到我出來,他朝我擺擺手,像在吆喝路邊的一隻小狗一樣招呼著我:
「過來。」
我有些猶豫,也有些彆扭。
之前在「羊」的時候我沒少闖禍,每次都是中原中也幫我收拾爛攤子,有時候忍無可忍了會罵我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