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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懟得好!
劉嬸兒暗暗在心裡鼓掌,真是的,沒有感恩的心,就算讀了書,也不是個好人,頂多就是那個什麼衣冠禽獸。
柳三公子被懟了一臉,呆愣了片刻,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的手——」
劉嬸兒這才找到空擋插嘴,她沒好氣的說:「我看你真是四六不分、好賴不知。我們娘子救了你的命,你不說心生感激,卻還挑三揀四?還有臉讓我們娘子『保證』?你要我們娘子保證什麼?救你一條命還不夠?你還想要啥?」
柳三公子:……
被周嬌娘懟,被劉嬸兒噴,他的頭腦總算清醒了些,回想起了今天發生的種種,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禮。
他壓下心底對於未來、前程的擔憂,強行擠出一抹笑,雙手抱拳衝著周嬌娘拱了拱手:「在下柳三,多謝娘子救命之恩。」
周嬌娘還沒說話,作為一個合格的奴僕,劉嬸兒就先滿意的點點頭:「這還差不多!」
柳三公子:……
咳咳,他不跟無知粗鄙的僕婦計較。
再說了,今天的事,他確實失禮在先,就算被個卑賤的僕婦擠兌,也是他活該。
「在下剛才確實失禮了,對不住。」
柳三沒有理睬劉嬸兒,而是繼續跟周嬌娘致歉,並解釋了一句:「娘子有所不知,在下是名舉子,原計劃要在下個月進京參加來年的春闈。可現在——」
他低下頭,看了看捆了夾板、包了厚厚白棉布的右手,笑容苦澀,卻沒有再多說什麼。
他的意思卻很明白,他是個即將赴京趕考的書生,卻被惡人打斷了右手。
他幸運,受傷後被人救了。
可骨頭斷了,就算骨頭接好了,也很難保證右手能夠恢復如常。
手留下了殘疾,他的書法就不能發揮出來,這樣,不但來年的春闈泡湯了,就是以後再想參加科舉,恐怕也很難考中!
「我說過了,我已經幫你把手治好了。」
周嬌娘看到柳三這般沮喪、絕望的模樣,不禁有些可憐,語氣沒有剛才那般尖銳,帶著幾分溫柔,「只要你好生休養,就能恢復如常!」
「恢復如常?」柳三猛地抬起頭,麻木的眼底陡然生出一絲亮光,「能、能和沒受傷之前一模一樣嗎?」
他真的有這麼幸運?哪怕被打斷胳膊,也不會耽誤了前程?
周嬌娘迎著柳三的目光,沒有閃躲,而是堅定的迎上去,緩緩點頭,「只要你聽從醫囑,好好修養——」
不等周嬌娘的把話說完,柳三就急切的說道:「好好,我聽話,我一定會好好休養!」
只要能保住他的手,他做什麼都願意!
「那就好!」
周嬌娘沒再說什麼,而是開了一個方子,讓狗兒幫忙去煎藥。
「對了,需不需要通知你的家人?」
周嬌娘安排完,這才想起這件事兒,低聲問了一句。
「……」柳三沉默了片刻,似在思索,好半晌,才說道:「煩請娘子給我父親送個信兒吧,至於我的傷能否痊癒,娘子暫且不要告訴他!」
說完這話,柳三便閉上了眼睛,佯做疲累想睡的模樣。
見此情況,周嬌娘也就不再詢問,應了一聲,便轉身回了後院。
「娘子,你可知道那個柳三為何會這樣?」
劉嬸兒跟在周嬌娘身邊伺候著,八卦兮兮的問道。
「為何?」周嬌娘其實並不好奇,不過見劉嬸兒很有談興,也就順口問了一句。
「哎呀,娘子,您不知道吧,那個柳家啊,在齊州也是頗有些名氣的。」
劉嬸兒一肚子的八卦,可算找到了分享的對象,聽到娘子詢問,便積極的說道:「柳三公子的父親是咱們府衙的典史,當年只是個舉人,全靠商賈岳家出錢幫忙謀了這個官職。」
柳典史為人還算圓滑,又有岳家的銀錢支持,在府衙混得風生水起。
齊州接連換了三四任知府,將近二十年的時間,柳典史都一直坐穩典史的位置,從未有過動搖。
頗有幾分「鐵打的典史、流水的知府」的意思。
有時,新的知府到任,還需要柳典史這樣的地頭蛇的配合與支持。
所以柳典史在齊州頗有些地位。
而男人嘛,只要有了權勢,就容易生出花花腸子。
柳典史也不例外,做了官,有了身份,他便有些看不上商賈出身的原配娘子了。
他的後院,也開始被各色美人填滿。
一眾鶯鶯燕燕中,柳典史頗為寵愛兩個侍妾,一個是落魄千金,一個則是妓館淸倌兒。
而此刻被周嬌娘救下來的柳三公子,其生母就是那位落魄千金,是個庶子。
柳三公子出身算不得多高貴,卻勝在生母讀書識字,從小就對他嚴加管教。
所以,柳三公子從小就聰慧乖巧,讀書也頗有天分,年僅十六歲就考中了秀才,一舉打破了齊州的記錄。
六年後又考中舉人,儼然成了齊州有為少年的典範!
本來就是寵妾所出的愛子,又這般有出息,柳典史自然無比看重。
「可柳典史的夫人膝下也有兩個兒子,只可惜這兩個嫡子天資平平,又被母親寵壞了,一個兩個都是紈絝……」
劉嬸兒繼續八卦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