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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許建國,許母跟韓美慧商量婚事細節的時候,說他有一間屋,事實上,自從兄妹長大後分開住,許建國就一直在堂屋裡睡。
對此,許建國本人也是願意的。
因為從小到大,他都很照顧妹妹,而許秀琴作為女孩子,自然不能睡在堂屋,所以還是他這個大男人睡更合適。
但現在不行了啊,許建國要結婚了,許家不能單獨準備一套婚房,也不能讓新婚小兩口住在人來人往的堂屋裡啊。
所以,剛剛跟韓家敲定了婚事,一回家,許母就拉著許秀琴跟她商量:「這樣吧,我和你爸找人把那半間屋騰出來,你先搬過去住。」
「你哥住你那間屋。放心,我會讓你爸把那半間屋收拾得乾乾淨淨,不會委屈了你!」
「哎呀,反正你也快嫁人了,就先將就些日子。」
許母口中的半間屋,是幾年前許父學著鄰居的樣子,在西屋外臨時搭建的。
平時用來做雜物間,放一些蜂窩煤或是破舊物品。
雖然是半間屋,可如果收拾好了,也能住人。
就像韓家的那半間屋,跟許家的差不多,卻擠著韓家三姐弟。
其實就是其他的很多鄰居,也都跟韓家差不多。
像許家這樣,能讓一個女兒獨占一間屋的情況,真心少見。
許秀琴卻覺得被虐待了:「媽,你讓我住雜物間?那裡常年放著蜂窩煤,到處黑乎乎的,就算收拾乾淨了,也一股子煤味兒!」
許秀琴可是嬌氣金貴的小公主啊,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要不,你跟爸媽擠一擠?」
許母也有些心疼,可這不是沒辦法嘛。
家裡就三間屋,她總不能委屈了養老的兒子,而只照顧一個快要嫁人的閨女吧。
「媽!!」許秀琴更不幹了。
她成什麼了?
她到底還是不是許家的孩子?
怎麼哥哥一結婚,她就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當然,許秀琴不會記恨自己的家人,而是把這筆帳記在了韓美慧頭上。
怪她!
都怪韓美慧,要不是她迷住了哥哥,哥哥也不會不顧多年的兄妹感情,爸媽更不會委屈她這個做女兒。
許秀琴更加憎恨韓美慧了,偏偏父母和哥哥反覆叮囑,不許她惹事、找茬兒,而她也知道,哥哥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哥哥了。
她要是真敢跟韓美慧正面對上,哥哥肯定會站在韓美慧那一邊。
「討厭!我討厭哥哥,我討厭這個家!」
許秀琴鬧過、吵過,可最終還是搬到了那半件屋,把自己的房間讓給哥哥當婚房。
她躺在粉刷一新的房間裡,眼淚嘩嘩的流,愈發想趕緊嫁人,好離開這個家。
但……媽媽不同意她嫁給方老師,而她也不喜歡媽媽給她介紹的那些人。
怎麼辦啊,她該怎麼辦?
實在不行的話,她是不是也能學一學哥哥,把事情鬧出來?!
如果沒有遭受太多的委屈,如果沒有對家人徹底失望,許秀琴或許還不會這般決絕。
但隨著許建國和韓美慧婚事的臨近,許秀琴愈發覺得這個家沒有她的立腳之地,望著有些低矮的屋頂,許秀琴終於下定了決心。
韓美慧不知道許秀琴的計劃,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會多管閒事。
就像上輩子,韓美慧嫁給許建國之後,才知道許秀琴跟他們高中的化學老師方老師談了戀愛。
那時,韓美慧或許是嫉妒,又或許是真的擔心許秀琴會連累許家,便跟著許母一起反對。
而這種事兒吧,許母作為母親,不想讓女兒跳火坑,不管說什麼、做什麼都是為了女兒好。
可韓美慧呢,她的身份其實有些尷尬。
表面上她是許家人,可到底是剛過門的兒媳婦,貿然插手小姑子的事兒,難免有些不合適。
就是許母,心裡希望韓美慧能夠勸住許秀琴,可親眼看到韓美慧使手段,又覺得這個兒媳婦不夠良善,都不知道心疼小姑子。
再陰謀論一點,許母還覺得韓美慧是趁機針對小姑子,想把她從這個家擠兌出去。
韓美慧沒有察覺許母的矛盾心理,反而無比積極的上躥下跳,一通折騰,終於把許秀琴和方老師的事攪合黃了。
許秀琴徹底恨毒了韓美慧。
許母這邊,也沒有多麼感激韓美慧,反而還怪她太過狠辣,傷了自家小公主的玻璃心。
韓美慧忙活了一場,卻落了個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
尤其是幾年後,方老師的父母平反了,而他也從被下放的農場回到了城裡,不但恢復原本的職務,還補發了多年的工資。
一時間,方家又成了人人羨慕的書香門第,有錢有地位。
反觀許秀琴,丈夫死了,身邊拖著一群孩子,淒悽慘慘、可憐不已。
看到方家的風光,再看看自家的淒涼,別說許秀琴了,就是許父許母都開始怪韓美慧。
他們早都忘了,當初真正反對許秀琴和方老師相戀的人是他們自己。
韓美慧只是太傻、太不把自己當外人,沖在了公婆前頭,當了急先鋒。
事實上,許秀琴嫁不嫁方老師,對於韓美慧而言,並沒有太大的利益衝突。
她只是做了許母的那把刀。
可明明只是個充當工具的幫凶,到了「清算」的時候,卻被整個許家都當成了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