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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到這些並不難,我太了解錢大富和杜氏了,只要按照他們素日的行事風格,便能猜測一二。」褚敬之淡淡的說了一句。
他並沒有太得意,因為這也不是一件令人驕傲的事。
自己的妻子,煞費苦心的要算計自己,就算他提前識破了,也只會覺得挫敗與悲哀。
察覺到褚敬之情緒變得低落,魔珠趕忙換了個話題,「對了,接下來的計劃——」
聽到魔珠的提醒,褚敬之也重新振作起來,他幽幽的說了句,「看來,我該『死』了!」
人家那邊把台子都搭好了,他再拖著一口氣不肯死,著實有些對不住啊。
杜秀娘從外面回來,她說不上高興,也看不出生氣,就是有些焦躁。
事情都談妥了,就等褚敬之這個死鬼咽氣了。
只要他死了,自己不管是拿著銀子再嫁,還是跑去省城找崔家興算帳,都可以。
主動權又落到了她杜秀娘手裡。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每天被困在這個破院子裡,度日如年、心急如焚的盼著褚敬之趕緊去死。
「這個鬼臉怪,還真是命硬啊!」
杜秀娘回到後院,習慣性的先去臥房,看看褚敬之到底死了沒有。
她沒好氣的打開門鎖,嘴裡嘀嘀咕咕,推開門,卻被嚇了一跳。
就見瘦成一把骨頭的褚敬之,大半個身子都趴在了地上,兩條腿還擱在床上。
整個人一動不動,仿佛凝固了一般。
「……褚、褚敬之!」杜秀娘撫著胸口,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
杜秀娘的呼喊,並沒有任何回應。
「大郎?褚大郎?!」杜秀娘的心怦怦亂跳,她又驚又喜:這個死鬼,終於死了!
第319章 大郎不想吃藥(十六)
杜秀娘小心翼翼的走進臥房,伸著脖子,往地上看去。
「啊~」
待她看清褚敬之的「死狀」,直接被嚇得尖叫出聲。
褚敬之確實死了,可他的死相很難看:雙眼瞪得溜圓,五官扭曲,兩隻手死死扣著地面。
死不瞑目啊!
杜秀娘本就心虛,看到褚敬之那直勾勾的眼睛,頓時嚇得心臟驟停。
她差點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即便沒有被嚇癱,她的雙腿也有些軟。
拼命的吸氣、呼氣,嘴裡更是念念有詞:「我不怕、我不怕,人不是我殺的,和我沒關係。他是病死的。」
許是這番話真的起了作用,又許是杜秀娘膽子足夠大。
很快,她就鎮定下來。
又輕手輕腳的靠近褚敬之,杜秀娘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食指,在褚敬之的鼻端試了試。
涼的!
沒有溫熱的氣息!
死了!
哈哈哈,這個鬼臉終於死了!
驚嚇、懼怕過後,杜秀娘便是一陣解放與狂喜。
要不是怕壞了自己的計劃,杜秀娘都想仰天大笑。
她拼命咬著牙,將洶湧的笑意壓下去,然後試圖擺出一個悲戚的模樣。
只是情緒變化太快,而杜秀娘的心理和演技也還沒有練到家,一時竟不能完美的控制表情,這讓她的模樣看起來很是怪異。
好半晌,杜秀娘才勉強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試著乾嚎了兩嗓子,結果,效果太差。
杜秀娘想了想,趕忙跑去後廚拿了一塊生薑。
辛辣刺激的薑汁沾上眼睛,杜秀娘瞬間淚如雨下。
「大郎!大郎啊!」
「嗚嗚,你怎麼這麼狠心,丟下我一個人就走了?」
「大郎!大郎,你走了,我可怎麼辦啊!」
「啊啊啊,大郎!!」
悽厲的哭喊聲,陡然在安靜了大半個月的酒肆響起。
周圍的鄰居,以及街面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聽到了動靜,紛紛駐足:「咦,這是怎麼了?」
「好像是哭聲啊。難不成出了什麼事?」
「是哭聲,哭得還挺厲害。估計是褚大郎,他不是病了好些日子了嗎?」
「對對,前幾天我還看到褚家娘子去抓藥,聽說她還典當了不少東西。唉,約莫是褚大郎病得厲害,她一個婦道人家也是為難!」
「……莫非,褚大郎走了?」
鄰居和路人們議論不已。
有跟褚家相熟的人,眼見酒肆的門虛掩著,趕忙推開門,衝進來察看。
「褚家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是不是褚大郎有什麼不好?」
眾人一邊順著哭聲來到臥房,一邊嘴裡還喊著。
聽到動靜,杜秀娘哭得更狠了。
她演技大爆發,捶胸頓足、哭天搶地:「大郎,你就這麼走了,丟下我一個人可怎麼辦啊?」
「嗚嗚,你要走,就帶我一起走吧。是我沒用,成親一年,也沒能給你生下一兒半女,我是褚家的罪人啊!」
「大郎,如果可以,我願意用我的命來換你的,只求你別走。嗚嗚,你別走啊!」
杜秀娘的這番哭戲,絕對是教課書級的。
如果不知道內情的人,見她這般,定會覺得她與褚敬之感情甚篤,是一對生死相許的有情人。
杜秀娘一邊哭,一邊默默在心裡給自己打分:嗯,我這情真意切的模樣,妥妥的滿分啊。
聽到我這般哭喊,旁人應該不會懷疑我,反而會覺得我是個重情義的賢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