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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有人錯,也是那個賤婢的錯,她兒子只是太單純,輕信了別人!
當然,劉二太太很可憐李素婉這個兒媳婦,也心疼兩個嫡孫嫡孫女,但只要一對上自己的寶貝蛋,她就顧不了那許多了。
「皓月閣今天又鬧了?」
劉二太太坐著銅鏡前,任由貼身侍女給她梳理頭髮。
「回太太,下午大爺回來了一趟,不知跟郝姨娘說了什麼,郝姨娘便有些不高興——」
丫鬟拿著木梳的手微微一頓,接著便繼續輕輕梳著。她一邊給劉二太太梳頭髮,一邊小聲的說道。
她沒有把話說完,但後面的事,劉二太太已經能夠想像得到。
郝姨娘這個奴婢出身的妾,自打得了佟家大爺的寵信,愈發張狂起來。
而她也不知道怎的,格外仇視李素婉這個正頭太太。奪了李素婉的寵愛不說,更是想方設法的陷害她,把她的頭往地上踩。
把李素婉擠兌到柴房去住,已經不算什麼了。
最喪心病狂、罔顧禮法的事還在後面,她居然敢虐打李素婉。
偏偏李素婉被她捏住了命門,就算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她也沒有吵鬧出來。
或許,她鬧過,可惜沒有用,反而換來變本加厲的懲罰。
也是,郝姨娘把佟承嗣捏得死死的,佟家投鼠忌器,根本不敢把郝姨娘怎樣,反而要裝聾作啞,任由郝姨娘胡作非為。
而李素婉的娘家呢,她的父親倒是在朝中做著官,但好巧不巧的,佟大老爺是他的頂頭上司。
佟大老爺沒有自己的兒子,便把唯一的侄子當成了繼承人,對佟承嗣無比寵溺。
更不用說,宮裡還有一個更加護短的佟太后。
李家,根本就不敢得罪佟家。
他們甚至還需要佟家這門親家,好讓自家在京城立足。
所以,哪怕佟承嗣寵妾滅妻的流言,傳得滿京城的人都知道,哪怕明知道自家女兒在佟家生不如死,李家也沒有半點反應。
婆家聽之任之,娘家敢怒不敢言,可憐李素婉竟是孤立無援。
郝姨娘一次又一次的狂悖,沒有得到懲處,更加助長了她的氣焰。
發展後來,她將把堂堂奉恩公府的二房少奶奶當成了出氣筒。
心氣不順了,就把李素婉折騰一番。
弄得李素婉在西府,連最末等的粗實丫鬟都不如!
偏偏她的這些惡行,她絲毫沒有遮掩,就算李素婉自己不吱聲,時間久了,東府西府上下都知道了。
所以,一聽丫鬟說郝姨娘不高興,劉二太太便知道,今天李素婉肯定又被郝姨娘磋磨了。
「這個賤婢!真是越來越猖狂了!」
劉二太太狠狠的罵了一句,她雖然礙於自己的寶貝蛋,不敢懲處郝姨娘,但並不意味著,她就真的能夠容忍這樣一個賤婢。
畢竟,劉二太太自己也是正妻,天然敵視所有小妾、通房。
有一次,劉二太太出去赴宴,被個跟她不對付的貴婦因著郝姨娘的事兒,好一通含沙射影、指桑罵槐,劉二太太氣得宴席吃了一半,就藉故離開了。
回到佟家,劉二太太余怒未消,趁著兒子不在家,直接命人捆了郝姨娘,準備將她發買了。
結果,那賤蹄子果然有些本事,硬是拖到兒子聞訊趕回家。
面對為了個女人而要死要活,不惜跟親娘頂嘴的佟承嗣,劉二太太又是氣惱,又是無奈。
唉,她就這麼一個兒子,不但是她後半輩子的指望,更是讓她在佟家挺直了腰杆子的大功臣,她真是捨不得讓他受半點兒委屈啊。
鬧了這麼一場,非但沒能打壓郝姨娘,反倒讓她更加張狂起來——當家太太都拿她沒辦法,李素婉一個只有虛名的少奶奶又算那顆蔥?
「偏偏大郎寵她……唉,真是冤孽啊!」
劉二太太心裡很清楚,造成這一切的都是自家兒子。
可還是那句話,作為一個偏心的母親,她明知道兒子有錯,也不會怪兒子。
她只會怪狐媚子作妖,甚至還會嫌棄李素婉,「不過,這個李氏也是個沒用的,她好歹是我們佟家明媒正娶的少奶奶,怎麼就被個爬床的奴婢治得死死的?」
聽聽這話,多不講道理?
就是給她梳頭的心腹大丫鬟也低下了頭,忍不住暗自腹誹:大少奶奶確實是明媒正娶的正妻,可丈夫寵妾滅妻,婆家不講規矩,娘家不給撐腰,她還牽掛著一雙兒女……
這簡直就是妥妥的地獄模式,李氏一介弱女子,除了苦熬忍耐,還能怎麼辦?
她是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劉二太太的貼身侍女都忍不住這般想,就更不用說李素婉本人了。
此時,她正漂浮在半空中,有些憤怒的看著劉二太太。
「哈哈,這就是我的好婆母啊,一直以來,我都把她當成一個慈愛的長輩,結果——」她作為當家主母,家裡的長輩,非但沒有糾正家裡的歪風邪氣,不願幫受害者李素婉主持公道,反而、反而還怪她沒用!
剛剛在柴房,被高燒燒得糊裡糊塗,絕望等死的時候,李素婉心底還有一絲的幻想。
如果她真的就此死掉了,郝氏遷怒她的一雙兒女時,婆婆或許夠看在血脈親情、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好歹救兩個孩子一命。
但,此刻,李素婉再也沒有這樣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