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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誰啊?你跟我這麼說話?
沈曼語視野陡然變幻,又從花宴秋的臉,變成蘇雅玉這張讓她深惡痛絕的臉。不變的是領口卡住喉嚨,如出一轍的窒息感。
她身子還窩在花宴秋懷裡,腦袋被迫轉了六十度,花宴秋的絕世容顏看不清楚,面前只剩下食人花張開的血盆大口。
她滿臉茫然,茫然里又帶著三分諷刺,三分不屑,還有四分漫不經心。
她緩緩地、清晰地吐出三個字:「要你管!」
蘇雅玉裂開了。
她妹妹,居然這麼恨她嗎?居然這樣對她說話?
裂開的不止是她的表情,還有她碎了一地,碎成渣渣,拼都拼湊不起來的玻璃心。
自己的人到底自己心疼,齊情妝悄無聲息按住蘇雅玉的狗頭,悄悄安撫兩下。
她垂首對沈曼語溫柔道:「小語,你姐姐她的語氣是重了點,但確實沒什麼壞心思,她就是擔心你的安全。」
「今天發生的事兒真嚇到我們了,萬一你有個什麼意外,我們怎麼跟媽媽交代呢?」
她的稱呼一出,沈曼語便怔住了。
包括花宴秋和熟悉她的人,乃至粉絲們在內,對她的稱呼向來都是曼曼。「小語」這個稱呼,她只在一個人的口中聽過。
疑似原主媽媽的那位粉絲,稱呼她的時候,叫的就是小語。
小+名字開頭的這種稱呼的配置,確實是長輩們喜歡用的暱稱。當初也是從這個稱呼里,部分驗證了沈曼語對這位粉絲年齡的猜想。
而現在,同樣的少見的親暱稱呼,居然從齊情妝口中說了出來。
她心念百轉,如果說這個少見的稱呼方式,從齊情妝口中說出,宛如一記重錘,重重敲打在她腦門上。齊情妝後面的話,更是對她打出了一記暴擊。
什麼叫「你姐姐她擔心你?」
什麼叫「我們怎麼跟媽媽交代?」
沈曼語思緒紊亂,怔怔望著蘇雅玉受傷的神情,居然有一瞬覺得,自己似乎聽不懂中文的意思了。
蘇雅玉是原主的姐姐?蘇雅玉怎麼可能是她的姐姐?!
蘇雅玉經常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拿出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沈曼語這個妹妹,譬如現在,她也沉默著,不知道自己應該說出什麼話來。
她在蘇家人面前,在除了自己的父母親人,乃至齊情妝以外的所有人面前,都是個暴烈的不容置疑的性子。
如果換了別人,讓她這麼擔心為難,她早在第一時間將沈曼語從車裡拉出來,恨不得給她吊起來狠狠抽上十數鞭子。
可沈曼語不行。
這是她的妹妹,是她從來束手無策,不知道怎麼相處的妹妹。
蘇雅玉閉了閉眸子,鬆開了手,沒有這股力道的支撐,沈曼語重新跌進花宴秋的懷裡。
花宴秋趕緊摟住她,緊緊盯著蘇雅玉,生怕這混帳東西下一刻真犯起病來,直接對沈曼語動手。
沈曼語安撫般拍了拍她的手,茫然的視線仍落在蘇雅玉身上,心裡空落落的,反反覆覆想,蘇雅玉,怎麼會是她姐姐呢?
那她先前猜測的潛規則,齊情妝和莫城對她的威逼利誘,原來都是一場大烏龍嗎?
蘇雅玉揉了揉僵硬的臉,勉強讓自己緊繃的表情放鬆下來。
她竭力放柔聲音,面上還是有掩飾不住的失落苦澀:「小語,剛才是我太激動了,我向你道歉。你離開家這麼久,我很想你,爸爸媽媽也很想你。」
聽得出來,她說的很艱難,好像很不擅長說這麼柔軟的剖白真心的話,她也不像沈曼語和花宴秋一樣,是個優秀的演員,能夠很好的偽裝出自己的情緒。
她頓了頓,面上複雜交織的神情,很難讓沈曼語找出語言來形容。
她接著說道:「我從莫城那兒知道你願意回來了的消息,我今天是本來要接你的。不管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回家,我都不會勉強你。可誰能想到......」
誰能想到,她這麼久不見的妹妹,剛踏上家鄉的土地,立刻就陷入一場危險當中。
她心裡到現在都還後怕不已,萬一她們當時沒有察覺異常,萬一花宴秋沒有及時定位,萬一有了任何一個萬一,她可能就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妹妹了。
生死威脅面前,她從前對沈曼語的一切芥蒂都沒有了。
深深的後怕和恐慌在她心臟紮根生長,她只要自己妹妹平平安安就好,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會再奢求了。
「小語,我不會再逼你了。你無心家裡的產業,我也不會再強行讓你接手了。我和爸爸不會再逼你退出娛樂圈,你想繼續發展下去,去追逐自己的夢想。只要你開心,你做什麼都可以。」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已然帶上哽咽。往日冰冷銳利的眼神,現在也被恐懼驚慌全然取代。
她不再是那個獨斷專行的暴君,倒像是一個做錯了事情,不知該怎麼挽救局面的小孩子。
花宴秋適時鬆開了手,蘇雅玉便牢牢抱緊了她。
她用的力氣極大,箍得沈曼語甚至能夠感覺到胳膊扭曲的微痛。差點失去自己妹妹的不安,遲鈍地擊潰了蘇雅玉的理智。
「我錯了,小語。我和爸爸不會再強迫你,讓你必須去做你不喜歡的事情。我知道我做錯了,我不該把我自己的意願強加到你的身上,一直強行把你束縛在牢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