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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曼語知道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又知道她可能會是什麼樣的人。她的未來本可以有無限可能,卻被她自己親手放棄。
遺憾之所以被稱為遺憾,就是因為人本能的對更好的結果的追求。原主如果意志堅定,繼續走下去的話,未必不能改變既定的悲慘事實。
可她做出了她的選擇,她選擇了逃避和放棄,放棄了自己努力,也放棄了自己珍貴的性命。
沈曼語無法理解她的這種選擇,由此而生的落寞,令她情不自禁逸出一聲嘆息。
也或許,在其他時間線里的她是嘗試過了。如若不然,她怎麼會知道未來發生的事情?
只是結果一定算不上好,否則,她也不會寫下如果沒有她,很多不幸本可以避免,這樣的代表了她徹底否定自身存在意義的絕望的話了。
沈曼語不是原主,無法對她的抉擇做出評價。她身為一個完全不了解原主經歷和內情的局外人,歸根結底,除了惋惜痛心外,也不能做出更多的反應了。
這夜,沈曼語睡得不太安穩,夢裡反覆閃過原主的臉和自己前世的經歷。這夢算不上是場噩夢,因為殘留的一絲理智不停告訴她,她知道最後的結果必定還稱得上是圓滿。
夢境不講邏輯,快速變換的場景和胡亂拼湊的人物,令沈曼語大腦脹痛。
明明睡足了八個小時,第二天早上醒來時,還是有種筋疲力盡,仿佛整個人被抽空了的感覺。
沈曼語不是睡到自然醒,叫醒她的是急促的敲門聲,夾雜著齊姐的呼喚,以及自己刺耳的手機鈴聲。
一大早如此兵荒馬亂,沈曼語剛剛醒來,本就頭痛欲裂。這會兒被這嘈雜的動靜一擾,只感覺像是有無數根鋼針深深插入大腦,在裡面胡亂攪動。
她艱難抬手,無力按了按眉心,到底什麼情況?
敲門的動靜越來越大,齊姐的聲音明顯產生幾分焦急。間或有花宴秋的問話。
沈曼語勉強打起精神,含糊應了一聲。瞧這急慌慌的模樣,她生怕自己再晚片刻回話,這兩人就要直接踹門進來了。
外頭的聲音瞬間停住,花宴秋從她說話的沙啞聲音中聽出她的不適,停頓片刻,先於齊姐開口道:「曼曼,不用著急,不是什麼大事兒。你先收拾吧,等你收拾好了再說。」
齊姐幾次欲言又止,被花宴秋按了按手掌,不得不把到嘴的話咽了下去。
不著急,怎麼不著急?
不著急的話,哪能這麼一大早的,跟催魂索命一樣來這兒敲門啊!
花宴秋有這心疼沈曼語的功夫,什麼時候能夠心疼心疼她已經心力交瘁,加班加的快要猝死的悲慘經紀人啊!
不過這話用不著她多說,沈曼語又揉了揉酸痛的腦袋,神智逐漸清醒過來,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如果真的沒有什麼要緊事的話,齊姐和花宴秋根本不至於一大清早一齊過來找她,遑論她們的態度已經表現的這樣明顯,沈曼語自然知曉應該又發生了什麼和她們兩人有關的事情。
刺耳的手機鈴聲響到盡頭,通話自動掛斷。那頭的人緊跟著又繼續撥打過來,中間沒有任何停頓,一副沈曼語不接電話誓不罷休的態度。
太陽穴疼得快要炸裂,等沈曼語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的名字時,尖銳的疼痛瞬間從鋼針入腦,轉為瘋狂震動的電鑽。
莫城現在跟她的關係十分怪異,兩人之間壓根沒有什麼可說的內容。為了避免將自己陷入如此尬尷的局面,他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過任何聯繫。
而且現在,莫城都已經把她全權交給齊姐了,他對齊姐放心到簡直不能再放心,他自己的藝人,現在反倒活生生成了齊姐的藝人一樣。
奈何這兩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對沈曼語來說,與其跟著一個忙得團團轉,根本沒有太多功夫對她上心的經紀人,倒不如跟著齊姐,能學到的東西反而更多。
兩人間早已達成無形的默契,彼此互不打擾,井水不犯河水。這段時間都是這麼過來的,這會兒他打來電話做什麼?
沈曼語一接通電話,那頭莫城急急道:「曼曼,你剛醒嗎?你看到今天的熱搜了嗎?」
沈曼語的第一個反應是,這話怎麼這麼耳熟?
耳熟到她恍然間,甚至以為自己還在夢中,沒有清醒過來。
第二個反應是,看熱搜幹什麼,難道她和花宴秋又上熱搜了?
熱搜是她們家的不成?花宴秋這個大紅人也就算了,她一個十八線小糊咖,不過是和花宴秋沾了一點邊,現在居然也被帶得三天兩頭上了熱搜。
怪道大家都喜歡炒CP蹭熱度呢,在這個流量為王的時代,只要有討論度,不管是好的壞的,也都代表了自己的熱度。
她將手機移開,開了免提,切進微博里。
一邊點開熱搜,一邊漫不經心道:「我最近安安分分的,什麼也沒做,更別說去找花宴秋麻煩了。我這麼安分守己,我還能上什麼熱搜......」
話尚未說話,後半截卡在喉嚨里,沈曼語被噎地咳嗽一聲,不可置信抱著手機,將熱搜上的詞條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
方才出口的話,好似幾個無形的巴掌重重拍打在她臉上。打的她頭暈目眩,大腦一陣空白,良久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倒是強烈的羞恥心,後知後覺升了上來。